“哎！你……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侯夫人烦躁地摆摆手，不愿再多说。
当婷婷见母亲如此，知道一时难以劝通，便转而问道：“……哥哥他人呢？伤得重不重？”
“在你父亲房里躺着养伤呢。”侯夫人无力地挥挥手，“你去看看吧。”
当婷婷来到当然的卧房，推开房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金疮药气味。只见当然正勉强趴在床上，背后盖着薄被，手里却还捧着一卷兵书，就着窗外的光亮认真看着。
“大哥。”当婷婷轻声唤道。
当然抬起头，见到妹妹，有些意外：“二妹？你怎么来了？”
“三皇子说你好几日没上朝了，我担心你，回来看看。”当婷婷走到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疼地问，“伤得重吗？”
“啊，没事。”当然勉强笑了笑，“不过是受了家法，皮肉之苦，养几天就好了。这也是我应受的。”
当婷婷在床边坐下，压低声音道：“大哥，袅袅已经进宫去找太后了，看看太后那边能不能帮上忙。”
当然闻言，有些惊讶：“找太后？”
他没想到妹妹们会为此事奔走。
“大哥，”当婷婷看着兄长，神色复杂，“你当真……铁了心要娶五公主？哪怕付出如此代价？”
当然的目光重新落回兵书上，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那是自然。我心已决。”
当婷婷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能重重叹了口气：“唉……”
“你别这个表情。”反过来倒是当然安慰她，“不过就是上交了虎符，暂时没了兵权。但你大哥我好歹还是个正四品的将军，加上咱们侯府的爵位，还不至于就此落魄，养家糊口总是够的。”
“可是……”当婷婷忍不住为他抱不平，“你现在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趴在床上动弹不得，母亲为了你眼睛都快哭瞎了，父亲日日要在御前为你周旋求情！而五公主呢？她在宫里什么都不知道，依旧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大哥，你这样默默承受一切，她却一无所知，这样……真的值得吗？”
“值得。”当然没有丝毫犹豫，回答得斩钉截铁。
当婷婷看着大哥那认真到近乎固执的神情，一时语塞，沉默了。
当然轻轻放下兵书，看向妹妹，眼神深邃：“二妹，或许……你现在还不懂。”
“我是不懂！”当婷婷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但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我得让五公主知道，你为了她，都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 说着，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二妹！你回来！”当然急忙喊道，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当婷婷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眼圈也红了：“你都这样了！母亲为了你眼睛都哭红了！父亲天天在御书房替你向皇上赔罪求情！为什么五公主就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安安稳稳地待在宫里？这不公平！”
当然看着激动的妹妹，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放缓了些：“二妹，你听大哥说。真心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让她知道你为她付出了多少，承受了多少痛苦。有些事情，默默承担就好。说到底……是我亏欠她的。”
当婷婷愣住了：“什么？亏欠？大哥你亏欠她什么了？”
当然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似乎想起了什么，但他并未明说，只是轻声道：“二妹，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明白。听大哥的，不要去打扰五公主。以后……你自然会懂的。”
当婷婷看着大哥那讳莫如深又带着一丝温柔坚定的眼神，满腔的话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好吧。”
永寿宫内，檀香袅袅，太后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听着容嬷嬷说着宫里的闲篇。忽然，殿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宫女太监们慌乱的请安声。这般风风火火的动静，在这规矩森严的宫廷里实属罕见。
太后微微支起身子，侧耳细听，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容嬷嬷，我是不是老了，耳朵不中用了？我怎么好像听到……”
容嬷嬷也凝神听着，脸上已先带上了几分了然的笑意，接口道：“太后，老奴好像也听到了……”
她话音未落，一个清亮又带着娇憨的女声便穿透殿门，清晰地传了进来：“皇祖母——”
太后顿时眉开眼笑，拍了拍容嬷嬷的手：“容嬷嬷，你听。”
容嬷嬷也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哟，听到了听到了，太后，是郡主！是咱们袅袅郡主来了！”
太后顿时喜上眉梢，连连道：“哦！哦！哈哈哈哈，是这个小猢狲！”
只见当袅袅踏进殿门，根本无暇理会两旁屈膝行礼的宫人，手里提着、怀里抱着好几个精致的包裹，像一阵香风似的“哒哒哒”就跑了进来，裙裾翻飞，带起一阵轻快的响动。
“皇祖母！我来看你来啦！”她跑到近前，声音又脆又亮，像兜头洒下的一把阳光。
太后被她这活力感染，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哈哈你个小猢狲，终于舍得来看哀家了！哀家还以为你把你这个皇祖母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呢！”
当袅袅将东西一股脑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凑到太后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哎呀，皇祖母恕罪嘛！这不优衣库忙嘛！我和我嫡姐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当真是累够呛，连进宫请安的力气都快没了。”
太后故意板起脸，眼里却满是笑意：“那这么说，可是辛苦你了？”
当袅袅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小嘴一撇，做出委屈状：“那可不！可辛苦了呢！”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小无赖，”太后被她逗得前仰后合，“要是实在累了，就别干了，撒手让别人打理去，老七又不是养不起你。”
“那不行！”当袅袅立刻挺直腰板，眼睛亮晶晶的，“我喜欢我的铺子，我喜欢自己赚银子！花自己赚的银子，那才叫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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