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富江的气息带着消毒水的冷意，贴在耳边时，陆甚的后背瞬间窜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富江到底是哪个富江？
他猛地往后缩，却被押切爸爸从身后按住肩膀，动弹不得——刚才还想逃跑的两人，此刻像筑起一道墙，把他牢牢困在中间。
“住研究所多方便啊！”押切妈妈的声音拔高了些，眼神里的急切藏都藏不住，“省得来回跑，而且这里离你的新学校更近上学更方便，透，你该谢谢川上小姐的好意。”她的手在陆甚胳膊上掐了一把，像是在警告他别再反抗。
陆甚心里又慌又气——这哪是“好意”，分明是想把他软禁在这！
他看向小柳博士，对方正盯着富江的侧脸，眼神痴迷，显然不管富江说什么都愿意应下。 而富江则转头看向押切父母，嘴角的笑意带着点玩味：“押切先生和押切夫人这么支持，倒是省了不少事。”
“我们最尊重孩子的意愿，透的梦想就是研究长高药！”押切爸爸连忙点头，刚才对小柳博士的不满早没了踪影，只剩讨好，“多跟着学长和川上小姐学东西，是他的福气。”
陆甚真是要被这厚颜无耻的一家人气笑了，自从穿越到这鬼地方，他的福气是真多啊！
陆甚攥紧拳头，刚想开口反驳，富江却突然递过来一个白色的文件夹：“那我们先签个‘志愿参与实验’的协议吧？毕竟是科研项目，流程得走全。”
文件夹翻开的瞬间，陆甚瞥见最后一页的小字——“实验期间，参与者需配合各项监测，未经允许不得离开研究所”。
他刚想伸手去抢，押切妈妈已经抢先拿过笔，塞进他手里：“快签吧，别让小柳学长和川上小姐等急了。”
笔尖悬在纸上，陆甚的手都在抖。
他余光瞥见角落的培养罐——那只“婴儿手”已经长出了细小的手指，正贴着玻璃壁慢慢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要是真签了字，他岂不是要和这些怪物待在一起？
“怎么还不签？”押切爸爸的声音沉了下来，眼神里的凶光又冒了出来，凑近他耳边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威胁“你是不是忘了你拿同学做增高药实验的事，是谁帮你遮掩的！别不知好歹！”
拿同学做增高药实验？？？
陆甚猛然回忆起来，这是哪个平行时空的押切了，难怪听到长高药他有点熟悉。
原着里，押切因为痛恨自己矮，研究长高药，拿青山和藤井做实验，可惜实验失败，把他们都变成了怪物。
那他那天说答应藤井给她带学习资料，为什么押切父母没有戳穿他？？
他们早就发现了，他不是这个空间的押切，可是他们一直在装，还把他带到东京来。
那原押切呢？被他们杀了吗？
他手脚瞬间冰冷。
就在这时，富江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冰凉的指尖压着他的指节，逼着笔尖往纸上落：“透，别害怕。”
她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风，“就算实验出点‘小意外’，有无限繁殖的细胞在，也能把你‘修’好哦。”
陆甚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想跑，可是几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大有他不签就要把他丢去培养皿的架势。
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签的是押切的名字，他又不是真的押切，先签了再说。
陆甚深吸一口气，指尖被富江按着，在协议上歪歪扭扭签下“押切透”三个字。笔尖离开纸面的瞬间，他像被抽走了力气，手垂在身侧止不住地抖。
富江拿起协议看了眼，满意地折好放进白大褂口袋，笑着对押切父母说：“麻烦二位跑一趟了，透这边我们会照顾好。”
押切爸爸连忙点头，眼神却在实验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培养罐上，才恋恋不舍地拉着押切妈妈往外走。
临出门前，押切妈妈还回头叮嘱：“透，学校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去学校记得找石田老师，别迟到。”那语气温柔得像真在关心儿子，可陆甚只觉得后背发寒——他们连学校都安排好了，分明是断了他逃跑的后路。
门“咔嗒”一声锁上，实验室里只剩他、小柳博士和富江三人。
小柳博士还在盯着仪器屏幕，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仿佛刚才的争执与他无关；
富江则靠在培养罐边，指尖轻轻划过玻璃壁，罐里那只“婴儿手”突然动了动，指尖朝着她的方向凑了凑。
“别紧张。”富江转头看向陆甚，嘴角的笑意没了刚才的戏谑，多了点说不清的意味，“今晚你住二楼的休息室，里面有换洗衣物，吃饭可以去一楼的食堂。”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陆甚攥紧的拳头，“不过——别想着乱跑，研究所的门都需要权限，你打不开的。”
陆甚没说话，只是跟着富江上了二楼。休息室很小，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书桌，窗户被焊死了，只能开一条小缝透气。
富江把钥匙放在书桌上：“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我开车送你去学校。”说完毫不犹豫出去了。
陆甚隐约听到门外传来小柳和富江争执的声音，小柳博士似乎不满富江对他的关注，富江却不耐烦，让他专心做实验，再说废话，她就离开，她可不喜欢这样窝囊的男人。
等脚步声走远，陆甚才瘫坐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原主押切做的事、押切父母的伪装、富江和小柳博士的诡异实验……每一件都让他头皮发麻。
他摸出藏在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却没信号——这研究所有屏蔽信号装置。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陆甚就被敲门声叫醒。
开门一看，富江靠在走廊墙上，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没穿昨天的白大褂，长发松松挽着，手里拎着个帆布包：“收拾好了？走吧，送你去学校。”
“不用麻烦……”陆甚刚想拒绝，就被富江打断：“石田老师特意交代，让我盯着你到学校，别半路跑了。”
这话直白得让他没法反驳。
跟着富江下楼时，一楼食堂传来动静，小柳博士穿着白大褂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没动的早餐，脸色不太好，显然还在为昨晚的争执闹别扭。
看到他们，他想说什么，却被富江一个眼神压回去，只能狠狠的瞪了陆甚一眼悻悻地低下头。
车子还是昨天那辆黑色轿车，富江开的车，车速很稳，却没开导航，显然对路线很熟。
路上两人没说话，陆甚盯着窗外，试图记下车程和路线——从研究所到市区要二十分钟，中途会经过一个公交站和一家便利店。
没多会儿，车子停在一所高中门口，校门上方挂着“东京都立樱丘高中”的牌子。
富江递过来一个学生证，上面贴着“押切透”的照片——是原主的脸，和他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进去后直接去教师办公室找石田老师，他会带你去班级。”
陆甚接过学生证，刚想下车，富江又补充道：“放学我来接你。”
陆甚愣了一下，刚想拒绝，富江已经催他：“快进去吧，要上课了。”
他只好推开车门，走进学校。
刚到教学楼门口，就看到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朝他走来，手里拿着一份花名册：“你是押切透吧？我是石田老师。”
石田老师的笑容很温和，跟着石田老师往办公室走，进了办公室，石田老师把他的书包放在桌上，翻开花名册：“你被分到高二三班，班主任是高木老师，他会带你熟悉班级。”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昨晚押切先生给我打电话，说你最近情绪不太稳定，要是在学校遇到麻烦，直接找我，别跟其他同学起冲突。”
高木老师很快就来了，他领着陆甚往高二三班走，推开门的瞬间，教室里的喧闹突然静了半拍，几十道目光齐刷刷扫过来，有好奇、有打量。
“同学们，这是新转来的押切透同学，大家欢迎。”高木老师拍了拍手，示意陆甚上前。
陆甚攥着书包带，走上讲台，刚说了句“大家好，我是押切透”，
底下就传来窃窃私语——“他就是那个转学生啊？好矮”“听说从外地来的，不知道之前是哪个学校的”。“不管哪里都是乡下来的哈哈”
他假装没听见，目光扫过教室，最后落在教室唯一的空位上——旁边坐着个男生，校服扣子扣得歪歪扭扭，头发油腻打结，高木老师指了指那个空位：“押切，你就坐滑井旁边吧。”
陆甚硬着头皮走过去，刚拉开椅子，一股浓烈的异味就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哟，新同学跟臭虫坐一起啦！”第一排两个女生突然笑起来，左边扎双马尾的是玲奈，右边戴发箍的是真理，两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全班听见，“以后押切同学会不会也变臭啊？”
“说不定人家本来就臭味相投呢，一个矮子配一个臭虫，多合适。”真理跟着附和，还故意往这边瞥了一眼。
周围传来低低的哄笑，滑井的肩膀缩了缩，却没敢反驳。
陆甚皱了皱眉，没理会那些嘲笑——现在保命都来不及，哪有功夫跟这些学生计较。
他拿出课本，刚翻开，就感觉到滑井偷偷往他这边瞟了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怯意。
一上午的课，陆甚听得格外认真，没办法，卷出来的小镇做题家，控制不住爱学习的心。
终于熬到下课，陆甚起身想去洗手间，顺便透透气。
刚走出教室，就听到走廊拐角传来打斗声，还夹杂着怒骂。
他犹豫了一下，理智告诉他，在恐怖漫画里千万不要有好奇心，可是中国人血脉里流淌的看热闹的基因，还是让他忍不住悄悄凑了过去？
拐角处，两个男生扭打在地上，一个脸上挨了一拳，嘴角淌着血；另一个戴着眼镜，校服外套被扯破，正死死按着对方的胳膊。周围围了几个学生，没人上前劝架，反而在旁边起哄。
“山崎！你敢打我？我才是富江的男朋友！”戴眼镜的男生嘶吼着，想挣脱却没成功。
“青木你真好意思说！富江明明是我的女朋友！我从x市跟着富江来东京，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算什么？”男生更生气了，又往对方脸上揍了一拳。
“富江”两个字像惊雷，炸得陆甚脑子嗡嗡响——这两个男生居然都在争富江？富江不是在小柳博士的研究所吗？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躲在墙后偷偷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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