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荆沉浸于对“佛陀何在”、“佛缘何存”的深邃思考,心神徜徉于无色界的空无玄奥之时,远处,中域修士“存在感”汇聚的区域,似乎有些骚动。
“为何抵达此无色界之人,竟如此稀少!”一道强横而带着明显不悦的精神意念横扫开来,属于一位中域的归元大能,其“语气”中充满了质疑与不满。
按照他们的预估,凭借中域深厚的底蕴和为此行准备的诸多秘法,即便浮屠塔考验苛刻,也绝不该只有眼下寥寥数十人能够突破重重阻碍,来到无色界。
“确是蹊跷,”另一道更为沉稳的归元意念接话,“纵使欲界、色界艰难,但护神符箓与清心秘法,足以撑上许久……难不成,在之前的考验中,发生了什么未曾预料的变故?”
中域化神修士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诉苦”
“是那个楚荆!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份名单,在菩提空间内,就带着鹿鸣馆的人对我们进行了精准的围杀!”
“对!还有那菩提神树!本来佛法赐予是公平的,可那楚荆不知用了什么邪法,竟然能影响菩提神树的虚影,让它洒向我们区域的佛光变得极其稀薄!我们几乎没得到多少佛法洗礼,印记微弱,根基不稳!”
“是啊!导致我们在后续的三界二十八天考验里,心魔难抑,形色难辨,很多人都……都没能坚持下来,坠落迷失了……”
闻言,中域一众归元大能都恶狠狠地咒骂起来。
“又是那条该死的蛇妖!”
“金煊那个废物!当年在东海,处理一个元婴妖兽和一个金丹小辈都办不妥帖,留下如此大患!他形神俱灭都算是便宜他了!”
他们不仅恨楚荆的搅局,更迁怒于早已陨落的金煊办事不力。
然而,烦躁与埋怨终究无用。中域行事,向来目标明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短暂的宣泄之后,几位为首的归元大能压下怒意。
无色界有着不可违背的佛法规则——此处无色无物,万籁俱寂,唯有平静与平和。这也就意味着,上至归元大能,下至侥幸抵达此处的元婴修士,在此地都失去了“实体”,无法动用任何灵力,无法施展任何神通术法,更遑论进行攻击或阻挠。
反过来说——没人能够阻止中域的计划。
不多时,其他势力的归元大能们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中域那边的异常“动静”。他们“看见”,中域阵营中,七位归元修士与四十二位化神修士的“存在核心”,开始以一种极其玄奥的轨迹移动靠拢,彼此气息勾连,隐隐构成了一座庞大而复杂的阵法雏形。
每次类似的上古遗迹或秘境开启,中域修士总是少不了各种小动作,从不消停,四洲修士对此早已见怪不。此刻在浮屠塔无色界内,受规则所限,他们空有归元境的修为与见识,却也只能干瞪眼。
“中域这群家伙,又在搞什么鬼名堂?”蒿道人的意念很是烦躁。
“随他们去吧,”北洲雪女清冷的意念传来,“浮屠塔乃是佛域圣地,自有其无上威严与规则守护。中域即便手段诡谲,想必也闹不出太大的动静……”
大多数归元大能虽然心中警惕,但或多或少也抱有类似的想法,认为在佛门圣地,中域掀不起风浪。
然而楚荆与齐时却不这么认为,孟池、孟羽曾言,中域似乎要在浮屠塔之内抢夺一件至宝。
眼前无色界之中,空无一物,连“存在”本身都近乎概念化,哪里有什么实体的“至宝”可言?
什么东西,才配在佛域圣地之中被称为“至宝”?唯有与超脱一切、觉行圆满的三世佛陀密切相关之物!
难不成,中域有着手段,能够超脱三界之外?
“楚荆,”齐时的精神波动传来,他显然也想到了关键处,“上古仙神混战,主要是先天神明与后天仙者之间因权柄、大道理念不同而引发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佛域在仙界之中相对封闭超然,那场席卷仙界的战火……又为何会最终波及佛域,导致其破碎隐没?”
楚荆恍然。对啊!若非佛域内部也发生了某种惊天动地的、无法平息的重大变故,以其超然的地位和强大的实力,战火又怎会轻易烧入其中,导致佛陀、菩萨连同整个佛域一同寂灭?
回想起东海之岸,争夺扶桑仙缘之时。天梯尽头,金乌宫前,中域之人有着原属于太阳星君的太阳真火本源,以秘法引得太阳星君降神,掺和争斗。
想到此处,楚荆只觉寒意席卷神识。要是……要是中域在浮屠塔之中,也有着类似的手段呢?他们是否掌握了某种能与佛法产生共鸣的媒介,试图在此地,强行引动“佛陀”之力,或者说……窃取至高佛缘!
“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楚荆一时有些慌乱,因为他也没什么确切的做法能够影响中域。无论是太阳真火还是太阴清辉,亦或是璀璨星辉,在无色界之中都没有办法施展。
楚荆只能寄希望于扶桑神树——之前在混沌空间之中,扶桑神树不仅与菩提神树产生了深层次的神交,还吸收了大量的菩提神树佛法。
如果扶桑神树能够凭借其先天灵根的本质以及与菩提神树的“旧谊”,引动无色界中潜藏的佛法规则,甚至……再次召唤出菩提神树的虚影降临,那么,或许就能干扰、甚至打破中域那正在成型的阵法。
如此想着,手腕上翠绿灵光一闪。一株闪烁着翠绿光华的树苗出现在无色界之中。这与众不同的一幕,瞬间吸引了所有存在的“目光”。在无色界,万物归“无”,连归元大能都只能以纯粹的“存在感”显化。而扶桑幼苗,却是唯一被允许拥有“形色”的事物,它的翠绿是如此的鲜活,它的存在是如此的突兀而又理所当然。
另一边,四十九位中域修士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但他们只是漠然地“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继续全神贯注地维持着阵法的运转。
那座由四十九位中域强者合力构筑的煌煌大阵,终于彻底成型!令所有旁观者惊异的是,这座阵法散发出的气息,竟然与整个浮屠塔、与这片无色界的佛法规则,完美融合。
阵法周围,无数耀金色的古老梵文流转飞舞,恢弘空远、洗涤心灵的梵唱之音自成韵律,阵阵响起。磅礴精纯的佛法金光从阵法核心喷薄而出,照亮了大片虚无,散发出凌驾于众生之上的至高威严。
在这股威严面前,即便是天龙八部神众,也显得如同萤火之于皓月,渺小不堪。
然而——正是这看似纯净、至高、仿佛代表了佛法正统的宏大景象,却让所有四洲修士,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疑与心悸。
若中域施展的是什么阴邪诡谲、魔气滔天的阵法,反倒符合他们一贯的作风,不至于让人如此不安。可眼前完全佛门“正统”的景象,实在是太过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中域越是表现得“神圣”,其所图谋之事,恐怕就越是骇人听闻,远超他们最初的想象。
“天即地,地即天,” 四十九位中域修士齐声吟唱,他们的精神波动融合在一起,化作统一而诡异的宏大念诵,在无色界中回荡,“天界即地狱,地狱即天界——净秽不二,凡圣一如,极乐净土……即幽冥地狱!”
随着充满悖论与颠覆性的吟唱声,整座阵法的能量波动变得越来越剧烈,佛法金光也变得越来越宏大、越来越刺眼,几乎要将无色界的空无充斥,染成一片纯粹的辉煌金色!
就在金光达到顶点的刹那,为首的七名中域归元修士,同时做出了一个动作——他们仿佛从自身最核心的“存在”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七颗物体。
那是七颗通体浑圆的宝珠,呈现出纯净琉璃质感,内部仿佛有液态金光缓缓流淌。它们出现的瞬间,散发出无法形容的精纯佛力与历经万古沧桑、看破红尘万象的智慧圆觉气息。
“舍利子?!”
见着那七颗宝珠,禅灵宗的蝉虚方丈、血煞宗的血啸老魔、鬼厉宗的鬼幽老鬼的精神波动中轰然炸响!即便是他们这等修为、这等身份,此时此刻也完全维持不住平日里的镇定与风度。
舍利子!乃是佛修大能在圆寂涅盘之时,一身佛法修为、智慧功德所凝聚的结晶,是佛门至宝中的至宝。眼前七颗舍利子,其蕴含的佛力之精纯、之磅礴、之古老强横,绝对只有上古佛域鼎盛时期,真正证得大果的大能,方才可能凝聚而出!
中域……他们究竟是从何处得到了这七颗足以震动整个神州的佛门至宝?他们又准备用这七颗蕴含着无上佛法与绝对意志的舍利子,做出何等惊天动地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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