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的晚风总带着股挥不去的热意,吹得教室后窗的梧桐叶沙沙响,像是在给埋头做题的人打节拍。
王石安刚把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的步骤核对完,笔尖在“答案”二字上轻轻顿了顿——这道数列与不等式的综合题,他上个月还得卡半小时,现在不到二十分钟就解完了,草稿纸上的辅助线也比以前少了好几条。
“石安!石安!”教室后门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建军抱着篮球冲进来,校服后背湿了一大片,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滴,“下周末广场上有露天电影,晓梅说她也去,咱们仨一起啊!到时候我提前去占位置,保证能看见屏幕最中间!”
王石安抬头时,正好看见林晓梅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个布袋子,脸颊被傍晚的热气烘得有点红。她没像李建军那样咋咋呼呼,只是轻轻走进来,把其中一个袋子递到王石安桌前:“我妈说最近天太热,你总在教室学到很晚,容易上火,让我给你带了点晒干的金银花。用开水泡着喝,能解暑。”
袋子是用粗布缝的,上面还绣着朵小小的梅花,王石安接过时,指尖碰到布料,能感觉到里面干燥的花骨朵,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温温的触感。他想起上学期刚学物理受力分析时的慌,一道题能错三四遍,晚上对着错题本发呆到宿舍熄灯;可现在面对即将学的有机化学,心里竟少了些怯意,不是题目变简单了,是他慢慢摸清了门道,知道提前找资料、标重点,不再像以前那样等着老师催。
“对了,”林晓梅又把另一个布袋子打开,掏出两本封面崭新的化学练习册,一本递给他,一本自己留着,“这是我上周去县城书店买的,里面有很多下学期要学的有机化学题,我提前把易错点标出来了,用红笔圈的是常考的断键方式,蓝笔写的是解题思路。咱们能不能抽每天晚自习后半小时,一起过一遍?你数学好,说不定能帮我看看里面的计算误区。”
“行。”王石安接过练习册,指尖划过扉页上林晓梅娟秀的名字,忽然觉得这闷热的夏夜都清爽了些。他翻开第一页,果然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烷烃取代反应:注意条件是光照,断键位置在c-h键”“烯烃加成:溴水或溴的四氯化碳溶液,常温下就能反应”,连最难记的官能团性质,她都用表格整理得清清楚楚。
旁边的李建军凑过来看了眼,挠了挠头:“那我呢?你们俩都学有机化学了,我还在背化学方程式呢,要不……你们也带上我呗?我保证不捣乱,就跟着听,不懂的再问你们。”
林晓梅忍不住笑了,把自己的化学笔记递给他:“这里面有我整理的方程式记忆技巧,比如‘先记反应物和产物,再配平原子守恒’,你先看着,晚上咱们一起学,石安讲题比老师还清楚呢。”
从那天起,每天晚自习后的半小时,成了三人固定的“加餐时间”。林晓梅则和王石安一起对着有机化学题讨论,偶尔遇到难啃的“同分异构体”问题,王石安会想起张老师说的“把复杂问题拆成小块”,试着从碳链结构、官能团位置一步步推,倒也能慢慢理清思路。
李建军提前把方程式背完了,趴在桌上看他俩做题,忽然说:“你们俩这么厉害,以后肯定能考去大城市的好大学。到时候我要是也能考上市里的大学,放假还能去找你们玩。”
王石安和林晓梅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林晓梅说:“咱们一起努力,说不定都能考去省里呢,省城里的大学多,到时候还能在一个城市上学。”
很快就到了周末,去镇上看露天电影的那天,李建军特意提前半小时去占位置,还从家里带了块凉席铺在地上。王石安和林晓梅则一起从学校出发,路上林晓梅买了三支冰棍,递给他一支绿豆味的:“你上次说喜欢吃绿豆的,我特意多买了一支。”
镇上的空地挤满了人,大人小孩都搬着小板凳,说说笑笑的。电影开始后,屏幕上的光影映在每个人脸上,李建军看得格外投入,时不时还跟着剧情小声喊“打得好”。王石安咬着冰棍,绿豆的清甜在嘴里散开,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很安稳。
电影演到一半,林晓梅忽然凑过来,小声说:“我想考省理工大学,我哥说那里的理工科特别好,实验室也特别先进,我想以后学化学专业,研究新材料。”
王石安愣了愣,转头看她。月光落在她脸上,睫毛长长的,眼睛里映着屏幕的光,亮闪闪的。他以前只在笔记本里写着“考去大城市”,却从来没想过具体要考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可此刻听着林晓梅的话,心里忽然有了具体的方向。他小声说:“我也想考去省里,省理工大学听起来就很好,而且离咱家也不算远,放假咱们还能一起坐火车回来。”
林晓梅眼睛亮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递给她:“这是我上周去县城图书馆查的,省理工大学近三年的理科录取分数线,你看,去年最低分是超一本线五十分,咱们得再加把劲才行。”
王石安接过纸条,指尖碰到她的指尖,微微有些发烫。纸条上的字迹很工整,她还特意用红笔把分数线标了出来,旁边写着“语文至少110,数学120,理综240”的目标分解。他把纸条叠好,放进校服内侧的口袋,紧贴着胸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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