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澈没想到沈昭阳会突然插话，还得到了皇帝的认可，脸色瞬间沉了几分，指节因用力攥着酒杯而泛白。
他本想借江南功绩在皇帝面前压过萧云逸一头，却被沈昭阳轻描淡写一句话抢了风头，偏生她的话句句落在“民生细节”上，既合情理又显格局，让他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最终，他只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语气生硬：“皇妹说得是，儿臣日后定会多注意这些细节，不让父皇失望。”
沈昭阳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众人。
她清楚萧云澈的心思，也明白这场家宴不过是各方势力暗中角力的缩影。
淑妃想借萧云澈巩固地位，惠贵妃要为萧语柔撑腰，萧云逸则保持中立观望，而她，只需在这场暗流中稳步推进自己的计划，便已足够。
同一时刻，将军府内的气氛却如绷紧的弦，一场针对姜临月的阴谋正悄然发酵。
揽月轩外的抄手游廊上，两个负责洒扫的丫鬟正躲在廊柱后窃窃私语，手中的扫帚随意斜靠在地上，满是懈怠。
“你听说了吗？大小姐这几日总往府外跑，有人在‘清风茶馆’看到她和一个白面书生见面呢！”
丫鬟小翠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八卦的兴奋，“那书生穿得破破烂烂，一看就是个落魄秀才，大小姐还给了他一锭银子，说是资助他读书！”
另一个丫鬟小莲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真的假的？大小姐可是将军府的嫡女，身份尊贵，怎么会和那样的人来往？这要是传出去，大小姐的名声不就全毁了？”
“怎么不是真的！”小翠拍了下手，语气笃定，“是厨房的张妈亲眼看到的！张妈去采买时，正好撞见大小姐和那书生坐在茶馆二楼，两人说了好半天话，大小姐还把食盒给了那书生呢！
张妈回来就跟我们说了，现在府里下人们都在议论，连二夫人院里的丫鬟都在传，说大小姐是看上那书生了！”
两人的对话恰好被路过的青萝听了个正着。
青萝脸色骤变，手中端着的药碗险些脱手——她跟随姜临月多年，深知自家小姐的为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种有损名声的事，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造谣！
她快步绕过回廊，径直往揽月轩走，脚步急促，裙摆扫过青石板，发出轻微的声响。
此时的揽月轩书房内，姜临月正坐在梨花木桌前，手中拿着一支银制的细针，小心翼翼地从蓝树果实中抽取汁液。
桌上摆着十几个透明琉璃瓶，瓶中装着深浅不一的淡蓝色液体，最右侧那瓶颜色最澄澈，瓶口飘着一缕极淡的蓝雾。
这是她新提炼出的药剂，比之前的效果更强，还能增强玉镯对能量的感应。
“大小姐！不好了！”青萝推开书房门，声音带着几分急促，额角还沾着细密的汗珠，“府里都在传您和一个落魄书生有私情，说您不仅和他在茶馆见面，还给他送银子和食盒！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造谣陷害您！”
姜临月手中的动作没有停顿，依旧专注地抽取着蓝树汁液，直到将最后一滴汁液吸入琉璃瓶，才缓缓抬起头。
她眼底没有丝毫惊讶，反而带着一丝了然，语气平静：“我知道了。
这谣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传的？最早是从哪个院子里传出来的？”
青萝愣了一下，没想到姜临月如此镇定，连忙稳住心神，仔细回想：“大概是今日清晨开始的，最早是厨房的张妈在说，后来二夫人院里的丫鬟也跟着传，现在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连老太太身边的刘嬷嬷都悄悄来问过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姜临月放下手中的银针，将琉璃瓶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是李秋莲和姜雪薇做的。
前几日我去荣安堂给老太太请安，路过二夫人的院子时，看到姜雪薇和二房的管事丫鬟偷偷说话，两人神色鬼祟，还往我这边看了几眼。
后来我让青禾去查张妈的行踪，青禾回报说张妈这几日总往城外跑，还和一个陌生男子见过面，我就猜到她们要动手了。”
青萝这才恍然大悟，连忙问道：“大小姐，那您打算怎么办？现在谣言越传越凶，再不想办法澄清，您的名声就真的要受影响了！老太太最看重规矩和名声，要是她信了谣言，肯定会责罚您的！”
“别急。”姜临月起身走到窗边，望向院外的梧桐树。
正月里，梧桐叶已所剩无几，树枝随风轻轻摇摆。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她们想毁我的名声，我自然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你去把我之前让你整理的那个锦盒拿来，就放在书架第三层的暗格里。”
青萝立刻转身，快步走到书架前，按照姜临月的指示，找到暗格，取出一个紫檀木锦盒。
锦盒入手沉重，表面雕刻着精致的缠枝莲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将锦盒递给姜临月，好奇地看着她打开。
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一叠纸，最上面是一张泛黄的账目单，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借贷人的姓名、借贷金额、利息和还款日期，字迹工整，还盖着一个红色的私章。
“这些是我这几天收集到的证据。”姜临月拿起那张账目单，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语气冰冷，“李秋莲这些年借着将军府二夫人的名头，在外面放印子钱，利息高得吓人，月息五分，是朝廷规定的十倍还多。
有好几户人家因为还不起钱，被逼得卖儿卖女，甚至有人跳河自尽。
你看这张，城南的王秀才，去年借了五十两银子，不到半年就利滚利变成了两百两，他实在还不起，李秋莲就派人砸了他的家，还把他的女儿抢走，卖给了青楼，王秀才气不过，一病不起，上个月刚没了。”
青萝看着账目单上的内容，气得浑身发抖：“二夫人怎么能这么狠毒！这简直是草菅人命！大小姐，这些证据您是怎么收集到的？”
“我让人暗中跟着李秋莲的管事，找到了那些被她逼得家破人亡的借贷人，给了他们一些帮助，他们才愿意出来作证。”
姜临月又拿出几张纸，“这些是借贷人的证词，还有他们按下的手印。
另外，这张是李秋莲挪用将军府公款的凭证。
她借着管理府中采买的名义，每月都要多报几百两银子，把公款拿出去放印子钱，谋取私利。
姜雪薇明知此事，不仅不阻止，还帮着李秋莲记账、收账，甚至出主意怎么逼迫借贷人还钱。”
青萝看着锦盒里的证据，眼中闪过一丝解气：“大小姐，您早就料到她们会动手，所以提前收集了这些证据？”
姜临月点头，将锦盒盖好：“李秋莲和姜雪薇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上次我揭穿姜雪妍偷换我送给老太太的寿礼，让她们在老太太面前丢了脸，她们就一直想报复我。
这次她们选在这个时候造谣，就是想趁着父亲不在府中，老太太年纪大了容易糊涂，毁了我的名声，让我再也无法在将军府立足。
可惜，她们太小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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