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亮透，浓雾弥漫着。陆江就被敲门声惊醒了。
刘砚秋抱着药箱站在廊下，发梢沾着露水：“马队备好了，林九娘说申时前过南江渡最稳妥。”她晃了晃手里的青瓷瓶，“我熬了醒神汤，你喝半盏？”
“留着给老陈头。”陆江扯过搭在椅背上的青衫，指节擦过床头玄铁匕首的纹路，“那老小子昨晚又偷喝我藏的竹叶青，现在估计还瘫在马厩里。”
院外传来马蹄声。
林九娘骑在枣红马上抛着银钱，几个皇城司暗卫正往马背上捆包裹，其中个年轻的小旗官憋红了脸：“林姑娘，这包袱里到底装的什么？比铁砣还沉？”
“姑娘我的胭脂水粉。”林九娘歪头笑，银铃在鬓边叮当作响，“怕南疆蚊虫多，特意带了十斤雄黄酒。”
陆江翻身上马时，眼角瞥见墙根晃过道灰影。
老乞丐正蹲在墙角啃冷馒头，破碗里盛着半块没吃完的茶饼。正是他今早落在茶馆的那碟。
“跟着凑什么热闹？”陆江扯了扯缰绳。
老乞丐抹了把油光光的嘴：“听说南疆那庙顶长了棵老松树，树底下躺平最得劲。”他挠着乱蓬蓬的头发站起身，露出腰间挂着的酒葫芦，“再说了。”浑浊的眼珠突然亮了一瞬，“你体内那命纹，最近跳得跟刚下崽的母豹子似的。”
马队刚出城门，赵景川的信差就追了上来。
黄封密信上只压着枚七皇子私印，拆开是行狂草：“若遇命纹异动，先躺半柱香。我让人送了三车冰酪到南江渡，权当压惊。”
陆江把信揉成团塞回信封，转头对刘砚秋道：“记着，到了渡口先替我尝块冰酪。”
刘砚秋眼尾微弯，从药箱里摸出个油纸包：“我带了桂花糖蒸栗粉糕，比冰酪填肚子。”
七日后，南疆云来古寺的飞檐刺破云层。
古寺院墙塌了半面，荒草齐膝。
石碑立在残殿中央，表面爬满青苔，隐约能看出“命器”二字。
陆江踩断根枯枝，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特殊地点签到。云来古寺命器碑，两柱香奖励《命源·逆命诀》。”
他伸手触碰石碑。
指尖刚贴上石面，体内命纹突然翻涌如沸。
陆江踉跄后退，额角瞬间沁出冷汗。那股波动比茶馆时更猛，像有只无形的手攥着他的命纹往石碑里拽。
“小心！”刘砚秋扑过来要拉他，被林九娘一把拽住。
老乞丐不知何时站在殿门口，酒葫芦在手里转得飞快：“让他碰！这石碑等的就是他。”
“逆命诀！”陆江咬碎舌尖，血腥味漫开时功法自动运转。
命纹的躁动渐渐平息，可石碑却“咔嚓”裂开道缝。
碎石簌簌掉落，露出块巴掌大的龙纹玉简，表面流转着与他命纹同色的金光。
“收起来！”林九娘低喝，“这东西沾了人气就会引狼入室。”
话音刚落，破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七八个蒙面刺客从房梁跃下，为首的白眉倒竖，左脸有道狰狞刀疤。
他手里攥着枚血色命纹石，石面浮现出陆江曾在劫星遗迹见过的纹路：“陆江！你以为杀了劫星？它不过换了宿主！”
陆江反手抽出玄铁匕首，故意踉跄着退到石碑旁：“老乞丐说得对，躺平确实养人。”他突然踉跄撞在刘砚秋身上，“砚秋，护好药箱。”
刘砚秋秒懂，拽着林九娘闪进殿后。
刺客们见主目标落单，刀光立刻罩住陆江。
白眉道人残党挥刀劈下时，陆江突然矮身滚地，玄铁匕首擦着对方小腿划过。不是伤，是引。
“断水刀法！”陆江翻身跃起，匕首尖点在对方命纹石上。
《命纹·断链诀》顺着刀尖窜入，血色纹路瞬间崩成碎片。
白眉道人残党瞪大眼睛：“你……你怎么会？”
“躺平的时候，总得学两招防狼。”陆江一脚踹在对方胸口，看他撞翻石碑才收势。
其他刺客见头领落马，转身要逃，却被不知何时绕到背后的老乞丐堵住：“想走？先陪老夫活动活动筋骨。”
月上中天时，营地升起篝火。
陆江蹲在火边擦玄铁匕首，龙纹玉简在他掌心发烫。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特殊物品签到，玄鼎龙纹玉简，三柱香奖励《命纹·溯光诀》。”
眼前突然闪过画面：
黑袍人站在祭坛中央，脚下是与劫星遗迹相同的命纹阵。
他手按在块和龙纹玉简相似的玉牌上，声音像从极远之地飘来：“命器终将觉醒，届时天下皆为棋局。”
画面戛然而止。
陆江捏紧玉简？那黑袍人的背影，竟与他梦中出现过的“师父”有几分重叠。
“这玉简里的信息？”林九娘凑过来，借着火光翻看拓片，突然倒抽口冷气，“上面说命器共鸣之地，在极北寒渊。”她抬头看向陆江，“那是命渊深渊啊！当年玄鼎国灭国之战，最后一批遗臣就是逃进了那里。”
“劫星的力量，根本没消失。”刘砚秋轻声道，她握着块从刺客身上搜来的碎玉，“这玉里残留的命纹波动，和三年前劫星现世时一模一样。”
陆江望着北方的夜空，那里有颗最亮的星正隐入云层：“看来，我得回去一趟了。”
极北之地，命渊深渊。
黑暗中，幽蓝火焰缓缓睁开，就像一双冷漠的眼睛盯着他。
雪粒打在深渊入口的石碑上，模糊了“玄鼎”二字。风卷着雪片掠过，隐约能听见低语：“他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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