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约莫十二三岁，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微微颤抖。
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未干的泪水和巨大的惊恐，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鹿。
水月盯着他，脸上依旧带着那抹看似随和，实则让人心底发寒的笑容，用一种近乎闲聊般的语气，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小家伙，我杀了你的叔叔。”
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上杉义弘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从此以后，这碧波岛，也归我们雾隐管辖了。”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笑容加深，那双眼睛却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少年所有的伪装，直抵灵魂深处。
“你……恨我们吗？”
这句话问得轻描淡写，却重若千钧，蕴含着无尽的试探与冰冷的杀机。
大厅内残余的上杉族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们知道，这少年的回答，将决定他个人，甚至可能决定他们剩下这些人的生死！
那少年被水月近距离盯着，感受着那如有实质的杀气，浑身猛地一颤，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涌出。
然而。
求生的本能，或许还有早已深植于心的、对篡位者上杉义弘的怨恨，在此刻压倒了一切。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角落里扑了出来，“噗通”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倒在水月面前的血泊之中，溅起几点暗红的血珠。
他仰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嘶喊着回答道。
“不！我不恨水月大人！”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叔叔的尸体，眼中闪过一抹混合着恐惧和真实的恨意。
“上杉义弘……他杀了我父亲！
抢了我父亲的岛主之位！
他……他是篡位者！是家族的罪人！”
少年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一丝破音。
“如今……如今水月大人为我报了杀父之仇，为我主持了公道！
我……我感谢水月大人都来不及！
怎么会恨您！”
他说完，猛地将头磕了下去，额头抵在冰冷粘腻的地面上。
少年瘦小的肩膀，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不断耸动。
寂静，再次笼罩了大厅。
水月看着跪伏在自己脚下，姿态卑微到尘埃里的少年，脸上的笑容先是微微一滞。
随即，一阵畅快而带着几分残酷意味的大笑声，猛地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大厅中回荡，震得屋顶破洞边缘的碎屑簌簌落下。
“好！说得好！”
水月止住笑声，伸手拍了拍少年颤抖的肩膀。
力道不轻，拍得少年身体一晃。
“你小子……倒是聪明！
比你那个又蠢又硬的叔叔，识时务多了！”
他这话语，既是对少年的“赞赏”，更是对在场所有上杉族人的警告。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说完！
水月豁然起身，脸上所有的戏谑和随意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目光扫过自己的部下，冷声下令，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废墟。
“清理现场！”
“准备接手碧波岛！”
“是！水月大人！”
雾隐忍者们齐声应和，声震屋瓦。
随即如同高效的机器般迅速行动起来，开始收拾残局。
从此之后，标志着碧波岛，从此正式易主，纳入了雾隐村的统御范围。
而至于上杉家族今后如何。
谁，会真正的在乎呢？
时代的车轮滚滚而过，螳臂当车者，只有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
此时此刻。
碧波岛最高的山峰，如同孤傲的利剑刺破云层。
终年缭绕的雾气，在此处也变得稀薄。
永恩一袭深色衣袍，迎风而立。
他的衣袂在猎猎山风中翻飞，身形却稳如磐石，仿佛与脚下这座巨峰融为一体。
他深邃的目光，平静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将下方那座宅邸中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从水月登岛，到议事厅内的剑拔弩张，再到那血腥的碾压、上杉义弘的绝望自戕，以及最后那少年在血泊中卑微而聪明的臣服。
全部都落入永恩的眼中。
整个过程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如同在他眼前上演。
当看到水月以“源呼吸”催动“潮汐斩”，轻描淡写地劈开那条华而不实的水龙时。
永恩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
“有点意思，这个小家伙，天赋倒是不错！”
面对伏兵的围攻，水月展现出的狂放、悍勇以及对自身力量精准的掌控。
面对上杉义弘临死前那怨毒的诅咒，他所表现出的冷漠与不屑。
以及最后，他蹲在少年面前，那看似随意实则蕴含凌厉试探的提问……
这一切，都落在了永恩的眼中。
“不错。”
一声低语，消散在呼啸的山风中。
永恩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但那深邃的眼眸中，却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水月的处理方式，粗暴直接，却又在血腥中蕴含着精准的政治嗅觉。
以绝对力量摧毁旧有反抗核心。
同时。
扶植一个易于控制、且“名正言顺”的傀儡。
对于碧波岛这样实力不强，却心怀侥幸、内部还存在权力纷争的势力，正需要水月这般狠辣果决、又能灵活应变的手段来敲打和收服。
若派宁次前来，或许会更稳重，却未必能如此干净利落地碾碎所有侥幸心理。
水月，恰好完美地执行了他所需要的“威慑”与“征服”。
此刻。
下方宅邸的混乱逐渐平息，雾隐忍者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现场，接管防务。
碧波岛之事，已基本尘埃落定。
那点微不足道的反抗火苗，已被彻底踩灭。
剩下的。
便是如何将这岛屿彻底纳入雾隐的体系，汲取其资源与价值。
永恩收回俯瞰的目光，不再对那片刚刚经历血洗的土地投去丝毫关注。
对他而言。
这不过是庞大棋局中，一颗棋子被轻轻按下，一片微小版图被顺利染色的过程而已。
他缓缓转身，面向辽阔无垠的大海方向。
天际尽头，海天一色，云层舒卷。
这一片海域，或许正暗流涌动。
“碧波岛已了！”
他心中默念，意识中浮现出另一组岛屿的信息。
“接下来，该去鬼牙群岛看看了。”
不再有丝毫停留，永恩的身影在山巅之上微微一晃。
下一瞬。
便如同融入了风中，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呼啸的山风，依旧不知疲倦地吹拂着寂寥的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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