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玉明并不能去做什么。
他只是附身而已，控住不了身体的主人要做什么。
他只能看着他爸爸重复着枯燥的实验，听着那些人的哭喊辱骂。
无能为力。
他从来没有这样无能为力过，“他”的心则死了一般的平静。
不是那种目空一切，他知道的，只是麻木。
无能为力的麻木。
“你也会不忍心吗？那为什么要继续……”玉明试图发声，但是他不存在在这个时空，他只是在窥探记忆而已。
玉明想要闭上眼，但是他不能。他好像没办法逃避这些，就像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没办法逃离这一切一样。
憋闷了一整天，他能感觉到回家的路上这具身体像是尸体回温了一样，他甚至还能去买了早上出门前妻子提过的小甜点。
玉明不太能理解他爸爸是怎么做到在研究院做了那样的事之后还能毫无负担的回家逗孩子，他有点恶心。
忙活了好几天，他一点点信息都没有发现，他父亲几乎是像个机器人一样，按时上下班，按时回家，按时睡觉。
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玉明不认为上下班路上是自己的生活。
这真的是人吗？
玉明不相信。他见过最忙的人就是邱锦了，就算是这样他还有事没事提个竹竿就去钓鱼。玉明一直不理解在被污染的水里钓变异的鱼有什么意思，他问过，邱锦回答的模棱两可的。
他现在的生存环境都有人能忙里偷闲，他爸爸没道理天天就是这样重复着。
除非他爸爸不正常。
“春生？还在……等等，我等会再出去。”
不算是什么大发现，只是他父亲今天没有按时回家，而是神神秘秘的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知道他爸爸很紧张，那种心跳止不住的感觉。
“最好是真的有事发生。”
玉明忽略了一路的所有，他只想知道到底会看见什么。
王柳试探着打开门，果然已经在等着他了。
是一个女人，王柳心里有些鄙夷，这些人总是这样，把这些女的推过来告诉他那些事，来逼迫他，威胁他，诱惑他。
他看不起这个女人身后的人，也看不起这个女人。
绑在螃蟹身上的绳子也终究是绳子。
“直说吧。”
“先生的意思是，不要让他为难。”
“就可以让我为难？！”
王柳没忍住的质问，又自嘲的笑笑。他们这些人怎么会在意他，怎么可能。
“我不会同意的。”
“为了你的妻子想想吧。”
“你要做什么？！”
“不，不是我要做什么。”
那女人拿出一个哨子吹响，王柳心脏控制不住的鼓动，耳边也是叽叽喳喳的杂音。
“你……你们……”
“牺牲你们一个孩子，找到救你们全家的办法。不好吗？”
“……”
王柳从来没有这样觉得回家的路冰凉漫长，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相与，他们两个明明已经找好了退路。
是报应吗？他这些年为虎作伥的报应。
玉明心里也是一片荒凉，他听到了全部。
他的父母怎么被选中，怎么在一开始就搅入这滩烂泥。
他的父母算不上是什么绝对的人中龙凤，最多是小地方的好学生去了别的地方变得泯然众矣。
这样的人，算不上好用，但是只要知遇便是恩，再多给些关注就是死士一般的工具人。
他父母就是这样，被选中，奉为领头，一步一怀疑但还是按照“恩人”的愿望前进。
结果就是一切都只是阴谋，他们是刽子手，是伥鬼，是牺牲品。
是施暴的恶人，是被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利用的可怜人。
王柳回到家，相与大概看出来了什么，一个没有说，一个没有问。
那个女人来了，强行带走了玉明。相与哭过，挣扎过，甚至想扑上去毫无形象的撕扯。
只是归于平静，玉明知道是为什么，那个女人动了手脚。
“你……也不过是实验品之一……”
相与挣扎着对着那个背影嘶吼，违背了控制的她，鲜血自口鼻溢出，触目惊心。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玉明心疼得厉害，春生一时间拿不准主意，只能求助邱锦。
“让他离开。”
“好。”
春生试着分离出玉明的意识，“你出来啊！”
“不……我要继续看下去……其他的事就拜托你了。”
“……邱锦说了，如果事情趋向无法控制，让我不用管你直接带你们出去。”
“嗯，我明白的。”
春生放下手，转身。
“喂，我不会也要……算了！拼了！”
弗诺深吸一口气，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个新王，黑漆嘛唔的一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打。
春生本想把她拦在身后的，弗诺认为她这是看不起她，坚决不同意。
春生只好伸手握住她的手。
“！你你你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弗诺只感觉身体似乎是蒙上了什么，隔开了周围的一切。
“嗯……它会在你脑子里乱说话，还会看你的记忆。我帮你隔开这些。”
春生冲她笑笑，有些疑惑的抬手摸摸她的脸。“邱锦说脸红是发烧了……嗯……确实很烫，要不然……”
“啊啊啊我先去了！！！”
弗诺扭头，逃一样的冲向那团黑雾。
“等等啊！”
春生在赶在她冲进黑雾前劈开一道裂隙，她们仨一同坠入裂隙中。
旋涡外，阿格斯默默搂紧赫尔，虽然已经拆了运输车里的功能装置取暖，他还是感觉凉飕飕的，是邱锦凉飕飕的。
他已经脸黑的可以磨墨写字了。
“呃……里面……情况不太好吗？”
“还能控制。”
“哦……那就好……那就好……”
他也没话了，空气冷的吓人。
外出的诺伦刚回来，还没有搞清楚这两个大男人是怎么了。
邱锦心里憋屈啊，他就一会儿没跟着，弗诺脸红个什么啊？
一种人赶不到附近的无力感席卷了邱锦，此外他还有点心慌。
“喂，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说来听听。”
“我看到了新王。”
“什么？！”
“模模糊糊的，应该不是本体。”
邱锦心慌的更厉害了，按道理说天清身上的新王意识已经被打散了，那现在的这个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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