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信息刚在“404不迷路”工作群里弹出来，胡涛的回复就秒速跟上。
一个巨大的问号表情包，后面跟着一句话。
胡涛：“默哥，你这看不起谁呢？”
紧接着，陈麦和刘承的问号也飘了出来，连孙晓和孟佳都发了几个挠头的表情，显然对这个安排感到意外。
胡涛的消息又一次霸占了屏幕，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急切。
“今晚必须我请！在帝都这地界儿，还能让南省来的陆公子破费？传出去我老胡的脸往哪搁！这事儿没得商量！”
几秒钟后，陆衡的消息慢悠悠地出现，只有短短几个字，却充满了理性的杀伤力。
陆衡：“行，你有钱，你牛逼。”
胡涛像是被这句话瞬间点燃了所有好胜心，立刻在群里发了条语音，声音洪亮：“那必须的！都别琢磨了，收拾收拾赶紧下楼，哥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私房菜！外卖那玩意儿能吃吗！”
林默看着手机屏幕，笑而不语。
这不就成了嘛。
半小时后，一行人坐上了胡涛那辆高调的商务车。
车子没有驶向国贸或者三里屯那些繁华的商业区，反而一头扎进了纵横交错的老胡同里。
道路越来越窄，两旁的青砖灰瓦和参天古树，将都市的喧嚣隔绝在外。越往里走，越是安静得能听见车轮压过石板路的声音。
最后，车子在一个毫不起眼的朱红色大门前停下。门上没有招牌，没有霓虹灯，只有两个被岁月磨得发亮的古朴铜环，门前也空无一人。
刘承看着这地方，心里直犯嘀咕。
这是什么饭店？开在这么个犄角旮旯，连个名字都没有，能好吃吗？别是胡涛为了面子，找了个农家乐冒充的吧？
胡涛熄了火，却没有急着下车。他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周叙白。
周叙白正低头翻着他那本《县委大院》，姿态沉稳，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胡涛像是从周叙白的平静中获得了某种勇气，深呼吸，推门下车，领着众人走到门前。
他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抬起手，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在铜环上轻轻敲了三下。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道缝。
一个穿着深色对襟唐装，身形富态的中年男人从门后探出头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胡涛，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胡涛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大哥您好，我们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中年男人已经有了关门的意思，语气平淡但坚决：“不好意思，您敲错门了。”
胡涛连忙往旁边让开了一大步。
他身后，那个始终安静得像是背景板的周叙白，此刻正合上书，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门里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原本已经有些不耐烦，准备彻底关上门。
可就在他看清周叙白面容的一瞬间“周公子！有失远迎，请进！”
男人的态度转变之快，让旁边的刘承和陈麦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反转来得也太快了！
中年男人一路小跑着在前面引路，虽然看起来不卑不亢，但嘴里却在不停地念叨着：“周公子，怠慢了，实在是怠慢了！”
众人跟着他走进院子。
这是一个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四合院，院子里种着一棵枝繁叶茂、不知道上了多少年头的老海棠树，脚下是磨得光滑圆润的青石板路。抄手游廊下挂着几盏精致的宫灯，虽然是白天，却也别有一番古朴韵味。
院子里有几名穿着素雅旗袍的服务员正在忙碌，见到他们一行人，都立刻停下脚步，退到路边，静静地躬身行礼，整个过程安静得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刘承感觉自己不是来吃饭的，倒像是进了什么不对外开放的王府旧址，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中年男人将他们引至西边的厢房，推开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周公子，您各位里边请。”
房间里布置得古色古香，一张八仙桌，几把太师椅，墙上挂着一幅意境悠远的水墨山水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等所有人都坐下后，中年男人才恭敬地站在周叙白身边，弯着腰，用请示的语气问道：“周公子，还是按老规矩上？”
周叙白翻开刚才合上的书，又看了一页，头也没抬，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好嘞！您稍坐，马上就来。”
中年男人得到这个字的指示，像是接到了圣旨，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倒退着走出了房间，还极为体贴地把门给轻轻带上了。
门一关上，房间里那股庄重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陆衡第一个憋不住了。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沫子，斜着眼看胡涛。
“哎，我说老胡啊，刚才在门口，是谁说在帝都这地界儿，脸面好使来着？”
胡涛一张脸憋得通红，从脖子根一直红到耳廓。但这次，他却出奇地没有像往常一样跳起来反驳。
他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壶，给陆衡面前的空杯满上，动作里带着几分萧索，然后才苦笑了一下。
“没办法，我是个三代。这能比吗？在这位爷面前，我的脸算个屁啊。”
刘承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他感觉今天一天受到的认知冲击，比他过去十年加起来都多。他现在看周叙白，已经不是在看一个优秀的年轻人了，而是在看一个行走的、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权力符号。
就在气氛因为胡涛这句话而变得有些微妙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周叙白，终于合上了他那本宝贝得不行的书。
他把书工工整整地放在桌角，像是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仪式。
“行了，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他环视了一圈因为他的动作而瞬间安静下来的众人。
“都到这儿了，地方也清净。正好，聊一聊刘沐阳那个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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