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巧梅忙拉着陆旷让开位置，让人进来。
“这边。”
秦巧梅领着人进院子，把秸秆掀开，露出下面的板车，把板车往外推。
“谢了，兄弟。”张亮夹着手电，把板车接到自己手上，推着就往外跑。
这动静把秦二都惊动了。
披个衣服出来了，想看看怎么回事。
“去看看。”小李姑娘还有两三个月预产期，现在这一摔，可能得早产。
秦巧梅不放心，现如今队里的医疗条件。“陆旷，你去队里借马车，然后去大夫家等我。”
陆旷嗯了一声。
“骑车去。”秦巧梅补了一句。
“嗯。”男人没说什么，去下屋把自行车推出来了。
等陆旷走了，秦二才问，“出啥事了。”
“咱家对面有个孕妇摔了，不知道严不严重。”
秦巧梅已经往小李姑娘家走了。
“你等会，我跟你去。”秦二把衣服套上，快走了几步，赶上秦巧梅。
两家离得不远，几步路。
小李姑娘家灯火通明，公婆也都在，秦巧梅进屋的时候，小李姑娘正在惨叫。
张亮正把人往外抬。
“我来帮你。”秦二往前跨一大步，越过秦巧梅。
小李姑娘公公把板车的绳子已经背在肩膀上，婆婆在一旁想帮忙又插不上手。
“我的娘，慢点慢点。”
秦巧梅看见了小李姑娘身下一大片血，抿了下唇。
“婶子，你去把棉被垫板车上，再给小李收拾几件衣服。”
“对对对。”小李婆婆这才想起来生孩子要准备的东西。
但是事发突然，家里什么都没有，翻箱倒柜的扯出来个棉被。
秦巧梅接过来，赶在人到板车前铺到板车上了。
“哎呦，这是新被子……这不得糟蹋了啊……”
秦巧梅压根没理这句话，这时候人命最重要。“在收拾几套衣服。”
小李姑娘疼得冷汗直流，但意识还清醒，看见秦巧梅，一把攥住她的手，眼泪直流，“巧梅……我不会有事的是吧……”
秦巧梅回握住，声音冷静的不行，“不会有事的。”
小李公公在前面拉板车，张亮和秦二在后面推。
抓紧时间往赤脚大夫家里奔。
这时候陆旷还没来。
赤脚大夫家大门都锁上了。
张亮在院门口大喊，“李大夫！”
结果一旁的秦二一脚把门踹开了。
“快进去，她流了好多血。”
人命关天，张亮来不及震惊操作，就把人往大夫家推。
李大夫穿了个背心裤衩，在炕上看报纸。
被闯进来的人吓了一跳。
“咋了？”
他不是锁门了吗？
张亮气喘吁吁，腰都直不起来，“我、我媳妇儿……一直流血……”
大夫是知道小李怀孕的，一听这话赶紧下炕。
哪还顾得上什么形象。
“给我打手电。”
李大夫压根没让人进屋，直接就在外面检查。
秦二识趣的背过身子。
小李姑娘一路上，把秦巧梅的手攥在手心，紧紧握着。
指尖泛白。
“快去借车，她得上医院生，我这不能开刀。”
“去去去去，我这就去。”张亮见了大夫就有了主心骨，大夫说啥是啥。
听完就要往外跑。
秦巧梅把人拦下，“我已经让陆旷去借了。”
“来了。”秦二背对着身子正好看见陆旷赶着马车过来，车上还坐着李江。
人多了就好办了。
几个人一合力，就把小李姑娘抬上去了。
秦巧梅没打算去，但小李姑娘一直攥着她的手，没撒开过。
“会没事的。”秦巧梅安慰着。
小李姑娘拉的更紧，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你……跟我去……我怕……”
“快上车吧，妹子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李江发话了，秦巧梅也就跟着跳上马车了，转头嘱咐陆旷，“你在家等我……”
话还没说完，陆旷也挤上马车了。
“我跟你一起去。”
李江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看着马车走。
秦二快走了两步，塞秦巧梅手里个东西，低声说，“拿着应急。”
东西不大，一摸就摸出来了。
是钱。
“知道了。”
乡里没有大医院，只有卫生所。
几个人拉着人到了卫生所，值班的护士，看了一眼就皱了眉，“是不是没到月份。”
“是是是，还有两个月预产期……”
“去产房。”值班护士开始喊人，又转头对着秦巧梅几个人说，“把人扶起来，跟我过来。”
小李姑娘这时候有点神志不清了，只记着死死拽着秦巧梅的手。
张亮把小李架在胳膊上，跟着护士走，秦巧梅就这么跟着。
到了产房门，护士没让两个人进，但是她没拽开小李拉着秦巧梅的手。
最后无奈，把衣服和帽子口罩递给秦巧梅，“穿上。”
产房里有值班医生，把小李放到产床上检查，“先正常生，你跟着我的指令调整呼吸。”
小李姑娘不配合，医生转头望秦巧梅。
“你是家属？”
“朋友。”
医生没说话，转身出门。
“不行！不能剖腹！”产房外面传来小李婆婆的尖叫，“别人都能生，她为啥不能。”
“这会死人的！”
现在剖腹产还没普及，医疗设施落后。
而且技术方面不太成熟，手术风险很大。
很多人接受不了。
“现在宫口没开，这样憋着下去孕妇容易大出血，到时候可能一尸两命。”
医生话说的很不好听，企图让家属明白这些道理。
“现在我推荐她剖腹产。”
现在的医院不会强制推荐剖腹产，家属不同意就只能硬生，在医院生两三天的时候都有 ，除非遇到生命危险才会手术。
也许是刚刚小李婆婆的尖叫，刺激到了小李，她清醒了一瞬，“剖腹……保孩子……”
“帮我……”
小李说话断断续续的，护士给她打了氧气。
小李松开秦巧梅了，秦巧梅立即起身，“医生，小李说同意剖腹。”
但她没说小李说要保小孩。
孕妇同意，医生又去问张亮。
丈夫不同意，这个手术动不了。
张亮看了一眼母亲，咬牙道，“我同意剖腹。”
话刚说完，张亮妈妈冲上去就给了张亮一巴掌。
卫生院的长廊里回荡着清脆的声音。
医生没理这场闹剧，老公同意，身后护士拿着单子让签字，她转身大步流星就走了。
她做不了剖腹产手术，她得去发电报请她老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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