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政府外围是铁栅栏和铁门。
房子是个大红砖房，做了房檐设计，用油漆喷洒着五角星。
院里铺了红砖，可能铺的时候太长了，有些坑坑洼洼的，有的砖缝还有些杂草。
其中就有秦巧梅认识的马齿苋。
充满了时代氛围。
两个人停好自行车，就往院里走。
政府有招待处，秦巧梅进去问工作人员，“你好，邓月在吗？”
招待处的人是个年轻小伙子。
一抬眼看见秦巧梅眼神一亮，他站起身，看见了秦巧梅身后的男人，知道两个人是一起的，从秦巧梅身上收回目光，引着两个人走，“邓月在会计办公室，跟我来吧。”
门上有门牌，上面写着会计室。
小伙子就站在门边喊，“邓会计，有人找。”
朱红色的桌子上有一堆堆的纸，上面有各种票据。
从后面站出来一个穿着黑衣服，扎着低马尾的小姑娘，人很白，看着很干练。
站起来时眼神还没从桌子上离开。
“姐夫，我不是说了不用给我送……”那姑娘一抬眼，一见是两个不认识的，话音顿住，绷着小脸，放下笔往外走，“你们是？”
秦巧梅表明来意，“是李钰华让我们来的，我们和她一个队的。”
邓月听见李钰华这个名字，眼神一亮。
“去那边说。”
能在乡政府工作的人都不是多嘴的。
邓月带秦巧梅去了会客室。
里面没人。
邓月才缓了神情，给两个人倒了水，猜测秦巧梅来意。“是华姐让你们来的？她是不是还不舒服，前段时间我给她捎过去的核桃吃完了没？”
都是关心人的话。
秦巧梅看了一眼陆旷，直言，“她生了，就在乡里的卫生院。”
邓月脸色倏地一变，“华姐不还没到月份？”
秦巧梅看见她眼底的担忧。
秦巧梅把大致情况说完，邓月就站起身，“有机会好好感谢你们，我就不多招待了。”
“我现在就回去找我姐夫和大娘。”
邓月比秦巧梅还先出招待室，一路小跑。
跟人说了一声，就火急火燎地骑着自行车走了。
这是什么亲戚，能这么急？
话带到了，两个人也就回家了。
回去的时候路过理发店。
秦巧梅问男人，“要不要再去理个发？”
男人没吭声，显然还不想理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女人。
秦巧梅腾出一只手，戳了戳男人的后背，“喂。”
“不去，过两天队里有来理发的。”
“哦，二哥还在咱家吗。”
“嗯。”
“你手上的红绳好不好看。”
陆旷：“……”
两个人到家得时候，秦二正翘着腿，手里拿着个本子正在看。
秦巧梅瞄了一眼。
是她写的小故事。
估计是从秦四那里抢过来的。
“人没事吧。”秦二对昨天晚上的事情也有点心有余悸。
到底是还没结婚的小伙子，看见那么多血流出来，不吓一跳才有鬼啊。
“没事了，大的小的都平安。”
秦二放下二郎腿，呼了一口气，“那就好。”
秦巧梅惦记她的粽子，到家就开始煮。
陆旷冷着脸进屋没说话，脱了衣服，搬出东西，就开始刨木头。
秦二挑挑眉，“这是怎么了？”
看着就像是好事，都不帮他大妹子烧火了。
秦二跟个尾巴粘上去了，一定要问出来个究竟。
但又被陆旷手里的东西吸引，“这是什么柜子。”
“梳妆柜。”陆旷低头回了一句。
动作之间露出系着的红绳，让他动作一顿。
随后“啪”的一声放下工具，木屑震动，一下子飞起来。
离陆旷很近，并且正在细细观察陆旷动作的秦二，一下子被木屑呛了一脸，“……”
“呸呸呸。”秦二秃着木屑，嘴里大喊，“你搞我是不？”
“秦建华！”一道女音高喊。
秦二一瞬间僵住身子，没敢转身，咻的一声往屋里钻，“你认错人了！”
陆旷抬眼，看见了隔壁趴在木杖子边上一脸委屈的张小凤。
陆旷皱了下眉，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张小凤在家因为婚事不开心，她妈说她舅舅受伤，她就想来散散心，正好看看她舅。
还能找秦巧梅说说话。
没想到在屋里就听见隔壁院有人喊。
声音很耳熟，是她心底的声音。
她这才跑出来。
就见到这一幕。
杜超听见动静了，从门里出来，把人往屋里拉。
“先进屋去，在外边不像话。”
张小凤有些不愿意，不肯走。
杜超是熊姥姥的小儿子。
老来得子，年纪最小。
跟张小凤这个外甥女就差几岁，和陆旷和秦二大个两三岁。
他对这个外甥女婚事也格外上心。“进屋进屋，晚上我过去跟他聊聊。”
张小凤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杜超进屋。
就着粽子的飘香，秦巧梅也在问秦二，“二哥你到底怎么想的？”
秦二正在洗脸，洗头。
闻言抬起脸，我就想娶我喜欢的，你二哥就是特儿。
言下之意，他不喜欢张小凤。
果然，秦二说的话让人一点没有其他的想法。
“她从小跟着你玩，你俩我都看着长大的，都是小妹，没别的心思，咱妈就是乱点鸳鸯谱，说什么知根知底。”
“就算父母同意，我也不会娶的。”
现在都是包办婚姻，有的家中儿女在外当兵的，家长都能替儿子做主娶媳妇，先把媳妇接进门，等儿子回来，直接跟人家过日子的。
如果秦爸秦妈坚持，这事还真说不好。
“那我就走，离家远远地，打死也不娶。”
陆旷闻言，多看了一眼秦二。
别人不知道，他确能知道秦二眼底的认真。
陆旷转身，对秦巧梅略微摇摇头。
“那你好好跟她说清楚，让她死心。”
快刀斩乱麻，比一直拖着好太多了。
秦二想摆烂，“我说过了，但是她不死心，我又不是你，可以随便找个人嫁了。”
“而且，我必须声明。”
“我也是打死不可能随便找个女人就娶了的。”
随便找人嫁的秦巧梅：“……”
随便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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