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荷娘被宫人簇拥着,换下了那一身侯府的衣衫,穿上了文帝精心准备的,华丽舒适的宫装。
她看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仍觉如在梦中。
直到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是一个风霜难掩其风华的妇人,她穿着一身素雅高贵的衣裳,看到荷娘的瞬间,整个人都定住了。
“荷儿……”张如许的声音颤抖着,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荷娘再也忍不住,提着裙摆冲了过去,一头扎进母亲怀里。
“娘……”
一声沙哑的呼唤,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将这十五年的委屈和苦楚,尽数化作了泪水。
文帝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眼眶通红,既欣慰,又心酸。
他没有进去打扰,只是转身对王德安下令。
“传朕旨意!”
“张氏如许,善良坚韧,朕甚爱惜,册为皇贵妃,赐居长春宫!”
“朕的女儿,册为长公主,封号是文心!尊崇在所有公主之上,享亲王俸禄!”
若说这长公主,是皇后嫡女才有的头衔。
那文心二字,更是昭告天下,此女是文帝的心尖尖,是众人不可冒犯的龙鳞!
王德安连忙跪下领旨。
文帝又想起什么,气冲冲地补充道:“把太医院那帮老东西都给朕叫来!朕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三个月内,必须治好公主的嗓子!治不好,全都给朕滚去守皇陵!”
王德安吓得一哆嗦,心想这公主殿下,可真是陛下的心尖尖。
这道册封的圣旨,如同一阵狂风,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
奶娘变公主,已是惊世骇俗。
如今,更是直接被封为文心长公主!
这泼天的荣宠,让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位刚被寻回的公主,将来在这大文朝,是何等尊贵的存在。
陆羽站在御书房内,听着外面传来的消息,脸上露出一丝温润的笑意。
他等到文帝情绪稍稍平复,才上前一步,撩袍跪倒。
“陛下,臣有一请。”
文帝心情大好,大手一挥:“爱卿请讲!此次找回皇贵妃和公主,你当记首功!无论升官发财,今日只要朕能办到,无有不允!”
陆羽抬起头,目光清澈,语气却无比郑重。
“臣,不求加官进爵,不求金银赏赐。”
“臣,斗胆恳请陛下,将文心公主,许配于臣。”
此言一出,整个御书房落针可闻。
而这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景诚侯府。
“砰——”
叶听白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紫檀木桌,桌上那缕断发飘然落地。
他双目赤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陆羽!
他竟敢!
他竟敢求娶他的女人!
书房内,叶听白胸口剧烈起伏。
那身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锦袍,此刻沾着血,皱得不成样子。
陆羽!
又是陆羽!
那个温润如玉的伪君子,那个用怜悯和正义的眼神看着他,却在他背后捅刀子的男人!
“侯爷……”林风站在门口,连大气都不敢喘。
屋里的杀气几乎凝成了实质,让他觉得多吸一口气都是罪过。
叶听白没理他。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缕被天子剑斩下的断发,就静静地躺在碎木屑里。
他走过去,缓缓蹲下,用指尖捻起那缕头发。
他将断发攥进掌心,碎木的尖刺扎进肉里。
可这点疼,和他心里的窟窿比起来,什么都不算。
“呵。”
他忽然低笑出声,笑声嘶哑如恶魔低语,肩膀微微颤抖。
他的荷娘,他的小哑巴,他费尽心机才锁在怀里的宝贝。
转眼,就要成了别人的侍郎夫人。
密室的门被悄悄推开一道缝,太傅探出半个脑袋,看着满地狼藉和状若疯魔的叶听白,又默默地把门关上了。
大概是连太傅,也怕了叶听白这副疯魔的样子。
“太傅,殿下这是……?”里面有人小声问。
“别问,问就是为情所困。”
太傅一脸恨铁不成钢!
“这天大的好时机,他倒好,为了个女人,天都不要了!”
书房外,侯府的下人早就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那位……哦不,文心公主,要被许配给陆大人了!”
“现在应该叫陆丞相了!圣上特意提拔他进了内阁,参与国之机要,位同副丞相!”
“我的天!那咱们侯爷怎么办?陛下不会真的要降罪吧?”
“谁让侯爷之前那么对公主殿下,现在好了,荷娘飞上枝头,成公主了!”
“可我瞧着,侯爷是真喜欢公主殿下啊……”
这些窃窃私语,不断进入叶听白的耳朵里。
林风立刻低头:“侯爷,属下这就去让他们闭嘴!”
“不必。”叶听白的声音冷得掉冰碴,“让他们说。”
他倒要看看,这京城里,谁敢看他的笑话。
他更想知道,她听见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会高兴吗?
终于可以摆脱他这个恶魔,嫁给那个她眼中完美的君子了。
一想到她可能对着陆羽露出温柔的笑,叶听白的心就像被一只手死死攥住。
疼得他喘不过气。
疼,太疼了。
被人横刀夺爱,一生不得再触碰的感觉。
他总算体会到了。
这也算是他前半生嗜血杀人的惩罚。
可是,上天啊。
这惩罚,也太重了。
重到,他已无法承受。
……
长春宫内,暖香袅袅。
荷娘换上了一身软烟罗宫装,云缎般的长发披散下来,映着镜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她自由了。
不用再提心吊胆,不用再看人脸色,不用再夜夜被那个男人禁锢在怀里。
张如许端着一碗安神汤走进来,看着女儿,满眼都是心疼。
“荷儿,陆丞相求亲的事,你……”
荷娘接过汤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她低头,看着汤水里自己模糊的倒影。
陆羽,温润君子,家世清白,才华横溢。
若是从前,这便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好的归宿。
可现在……
她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叶听白那张布满疯狂与绝望的脸,和他心口渗出的血。
还有他攥着那缕断发时,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背影。
她恨他,恨他入骨。
可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这份纠缠,剪不断,理还乱。
“娘,”荷娘放下碗,握住母亲的手,“女儿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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