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那一按之后便彻底脱力,被墨尘和苏瑶护送回了北椋王府。
他昏睡了一天一夜,期间身体滚烫,意识模糊,仿佛在承受着某种剧烈的蜕变。
苏瑶寸步不离地守着他,银针、汤药、甚至动用了一些压箱底的灵丹,才勉强稳住他体内那混乱而庞大的气息。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后又勉强塞回了一些东西,虚弱,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感。
仿佛体内某些一直堵塞的关窍被打通了,对天地元气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混沌源力虽然总量锐减,却更加凝练、驯服,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古老韵味。
“王爷,您终于醒了!”苏瑶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欣喜,连忙端来一碗温热的参汤。
凌寒在她的搀扶下勉强坐起,喝了几口参汤,干涩的喉咙才舒服些。“我睡了多久?外面情况如何?”他的声音依旧沙哑。
“一天一夜。”苏瑶回道,“永济坊那边的混乱已经初步平息,城防军和京兆尹的人在收拾残局,伤亡……很惨重。墨先生一直在外面处理各项事宜。”
正说着,墨尘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凌寒醒来,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许:“王爷。”
“辛苦你了,墨尘。”凌寒看着他眼角的疲惫和身上还未换下的、带着血迹的衣衫,“情况怎么样?”
墨尘沉声道:“永济坊百姓死伤超过千人,城防军折损近五百,我们的亲卫……也战死了二十七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那祭坛彻底崩毁,残留的寂灭死气在王爷您……出手之后,也自行消散了。幽泉和那个怪物利用空间符石遁走,不知所踪。”
凌寒沉默地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在他预料之中。青冥谋划已久,不可能没有准备退路。
“朝廷那边呢?萧景禹有什么反应?”
“新皇……”墨尘语气有些微妙,“在王爷昏迷期间,已经正式搬入乾清宫,虽然没有举行完整的登基大典,但已以皇帝自居,开始处理政务。对于永济坊之事,朝廷对外宣称是‘韩党余孽勾结妖人作乱’,已被摄政王率军平定,首脑在逃,正在全力缉拿。”
“他倒是会摘桃子,定性。”凌寒冷笑一声。萧景禹这一手,既把功劳揽了过去,又把黑锅扣给了“韩党”和“妖人”,维持了朝廷和他自己的颜面,顺便还把他这个“摄政王”高高架起。
“另外,”墨尘继续道,“新皇下旨,褒奖王爷‘护驾平乱’之功,赐下不少金银绸缎,同时……以京城防务仍需加强为由,正式确认了王爷总领京畿防务之权,并要求王爷……尽快肃清余孽,稳定民心。”
凌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萧景禹这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不,更像是把他继续放在火上烤。
总领京畿防务听起来权力很大,但也意味着所有的安全压力都在他头上。
一旦再出任何纰漏,或者迟迟抓不到“幽泉”和“三皇子”,他这位摄政王就是第一责任人。
“还有一件事,”墨尘压低了些声音,“曹安昨夜秘密来了一趟府外,没有进来,只是派人递了个口信,说……‘陛下已知地宫之事,望王爷以大局为重,暂且搁置,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凌寒眼神微凝。曹安这是在代表萧景禹传递信息?‘已知地宫之事’?是指余公公的供词,还是指邪灵附体三皇子?‘暂且搁置’?是想让他别再深究皇室这些见不得光的丑闻?‘同心协力’?恐怕是暂时利用他稳住局面,秋后算账的意思更多吧。
“知道了。”凌寒淡淡应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他现在没精力跟萧景禹玩这些权术游戏,当务之急是恢复实力,以及弄清楚青冥下一步想干什么。
“苏姑娘,”他转向苏瑶,“我昏迷时,体内气息如何?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苏瑶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王爷昏迷时,体内有一股极其古老浩瀚的力量在流转,与我认知的任何内力、真元都截然不同,它似乎在……改造王爷的经脉和丹田,过程非常霸道。我只能用药物勉强护住王爷心脉,不敢过多干预。如今王爷醒来,那股力量似乎蛰伏了下去,但并未消失。”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王爷,那股力量……给我的感觉,非常……非常古老,甚至……有点不像人间之力。您动用它时,可有什么感觉?”
凌寒回想了一下当时那仿佛执掌生灭、俯瞰众生的奇异状态,摇了摇头:“很模糊,仿佛本能,无法控制。似乎……与混沌源力同源,却又远超其上。”他顿了顿,“此事暂且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明白。”苏瑶和墨尘同时应道。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在门外禀报:“王爷,府外有一位老道求见,自称……纯阳观赤阳子,说是特来感谢王爷前夜的搭救之恩。”
纯阳观?赤阳子?
凌寒一愣,随即想起地宫中那个脾气火爆、功法至阳至刚的老道!他竟然找上门来了?而且听这意思,他从幽泉手里逃脱了?
“快请!不,我亲自去迎!”凌寒强撑着想要下床,这可是了解青冥和那股纯阳力量的绝佳机会!
“王爷,您的身体……”苏瑶担忧道。
“无妨,还死不了。”凌寒摆摆手,在墨尘的搀扶下,披上外袍,走向前厅。
前厅中,一位老道正背着手,好奇地打量着厅内的陈设。正是地宫中那位赤阳子老道。
他换了一身相对干净些的道袍,但依旧显得有些破旧,脸上还带着些许伤后的苍白,但精神头很足,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如同两盏小灯。
看到凌寒在墨尘搀扶下走出来,老道眼睛一亮,啧啧称奇:“呦呵!小子,命挺硬啊!挨了那鬼东西一下,又强行引动那种力量,居然这么快就能下地了?北椋王府果然有点门道!”
他说话直接,毫不客气,却并不让人反感。
凌寒苦笑着拱手:“晚辈凌寒,见过赤阳子前辈。前夜多谢前辈出手相助,若非前辈牵制,晚辈恐怕已遭不测。”
“哎,别提了!”赤阳子老道摆摆手,一脸晦气,“老子也是倒了血霉,云游路过,发现那鬼地方阴气冲天,本想下去斩妖除魔,积点功德,没想到碰到两个硬茬子,差点把老命搭进去!要不是你小子最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那祭坛给弄垮了,扰乱了空间,老子还真不一定能挣脱那幽泉小儿的禁锢逃出来!”
他凑近凌寒,好奇地上下打量:“说起来,小子,你最后用那招是什么名堂?老子活了几十年,还没见过那种力量,不像是武道,也不像是法术,怪得很!连那鬼‘圣祖’都吓得不轻!”
凌寒心中微动,这老道果然感觉到了。他含糊道:“晚辈也不甚清楚,或许是危急关头,激发了血脉中的某种潜力吧。”
赤阳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显然不太信,但也没有深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摸着下巴道:“血脉潜力?北椋凌家……没听说过有这种传承啊?奇了怪了……”
他转而神色一正:“小子,不管你那力量是哪来的,你算是坏了青冥那帮见不得光的老鼠的好事!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以后可得小心点!”
“前辈对青冥很了解?”凌寒顺势问道。
“了解谈不上,打过几次交道。”赤阳子脸色有些难看,“这帮疯子,躲在暗处,到处挖掘古迹,寻找上古寂灭时代的遗存,妄图打开什么‘寂灭之门’,让世界重归死寂,简直是修真界的毒瘤!我们纯阳观一脉,功法至阳至刚,天生克制他们的寂灭死气,所以没少跟他们干架。不过这帮家伙滑溜得很,老巢隐秘,高手也不少,很难铲除。”
寂灭之门!又是这个词!凌寒心中一凛。
“前辈,那‘圣祖’究竟是什么?打开寂灭之门,又会如何?”
赤阳子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皱眉道:“‘圣祖’……据说是青冥信奉的一个上古魔神,早就该死得透透的了!不知道怎么被他们找到了一缕残魂,还想办法搞复活!至于寂灭之门……古籍记载模糊,据说门后是万物终结之地,一旦打开,死寂之气倒灌,生灵涂炭,整个世界都会慢慢失去生机,变成一片死域!妈的,想想就可怕!”
他的描述让凌寒、墨尘和苏瑶都感到一阵寒意。青冥的目标,竟然如此疯狂!
“必须阻止他们!”凌寒沉声道。
“废话!”赤阳子眼睛一瞪,“不然老子干嘛追着他们屁股后面跑?不过现在打草惊蛇了,他们肯定藏得更深了。小子,你如今被架在这摄政王的位置上,目标太大,更要加倍小心。青冥那帮人,阴谋诡计多着呢!”
他又叮嘱了几句,留下几张据说能预警阴邪之气的符箓,便嚷嚷着要去找地方喝酒压惊,告辞离开了,来去如风。
送走赤阳子,凌寒的心情更加沉重。青冥的威胁远超他的想象,而朝堂之上,萧景禹的猜忌和算计也无处不在。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四周都是暗流和礁石。
“王爷,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墨尘问道。
凌寒望向窗外,目光渐渐变得坚定:“首先,我要尽快恢复实力。其次,利用摄政王的身份和职权,名正言顺地调查青冥,整合一切可以整合的力量。萧景禹想利用我,我又何尝不能利用他给的这层身份?”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至于那个逃跑的‘圣祖’和幽泉……他们受了重创,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露头。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们藏身之处,在他们恢复之前,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苏姑娘,余公公那边,还要麻烦你继续‘照顾’,看看还能不能榨出点有用的信息。”
“墨尘,加大对我们自己情报网的投入,特别是对京城内外可疑地点、以及药材、古籍流通的监控。青冥要活动,就离不开资源和信息。”
“是!”
两人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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