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岭上的风
青风岭的风是有记忆的。
它掠过干涸的河床时，会卷着沙砾复述去年山洪暴发的轰鸣；穿过茂密的榛子林时，会带着坚果落地的脆响，像是在数着季节的更迭；而当它缠上旅人破旧的衣角，便会悄悄泄露岭深处那些被雾气藏了又藏的秘密。
林风的队伍在山神庙里歇了一夜。天刚蒙蒙亮，张大夫就被一阵细碎的响动惊醒——不是风声，是某种小动物的爪子挠着木头的声音。他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光看去，只见神像后缩着只灰棕色的小兽，尖耳朵，长尾巴，正用前爪扒着供桌腿，眼睛亮得像浸了露水的黑石子。
“是黄鼬。”张大夫低声说，怕惊动了这小家伙。他年轻时在老家见过，老人们说这东西通灵性，能辨善恶。此刻小兽正盯着供桌上那半包没吃完的糙米饭，喉咙里发出“咕噜”的轻响，却没敢上前。
张大夫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米饭推了推。小兽犹豫了一下，叼起一块就蹿回神像后，尾巴扫过布满蛛网的墙壁，带起一片微尘。没过多久，它又探出头来，这次嘴里叼着颗红得发亮的果子，轻轻放在张大夫脚边，然后眨了眨眼，消失在晨光里。
“这是……山荔枝。”张大夫捡起果子，果皮光滑得像涂了层蜡，“这玩意儿只有岭深处才有，看来是领我们的情了。”
林风这时也醒了，听张大夫说完，指尖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青风岭的生灵，比我们想的要友善。”他昨晚把精灵球放在神像基座上，此刻球体上的红光淡了些，却多了层温润的光泽，像是吸足了山神庙里的烟火气。
队伍收拾行装时，李勇发现山神庙的门板后刻着些歪歪扭扭的字。“民国二十三年，过此岭，见瘴气蚀林，异兽夜啼……”字迹被虫蛀了大半，后面的字糊成一团，只隐约能认出“勿近黑松崖”几个字。
“黑松崖？”林风皱眉，“地图上没标这个地方。”
“老辈子的人都信山神，遇到凶险就爱刻字警示后人。”张大夫捻着山荔枝的果蒂，“这瘴气怕是有些年头了。”
出发时，那只黄鼬又出现了，蹲在庙门口的石头上，见林风看它，便蹦蹦跳跳地往岭上跑，跑几步就回头等一等，像是在引路。
“跟着它走。”林风挥了挥手。他注意到黄鼬踩过的草丛都带着点淡淡的清香，不像别处的草叶总裹着层灰气——这气味和精灵球偶尔散发出的暖意有些像，是干净的、带着生机的味道。
往上走，雾气渐渐浓了。起初只是缠在脚踝边，像层薄纱，后来就漫到了腰际，把远处的树木变成一团团模糊的影子。风穿过雾层时会发出“呜呜”的响，像是有人在哭，听得人心里发毛。
“队长，你看那树！”一个年轻队员突然指着左前方。雾气里立着棵老松树，树干得三个人合抱才能围住，枝桠扭曲着伸向天空，像只张开爪子的巨兽。最怪的是树皮上缠着圈圈藤蔓，藤蔓开着紫黑色的花，花瓣边缘泛着银光，看着妖异得很。
林风刚要说话，就见那黄鼬突然冲过去，对着松树龇牙咧嘴地叫，尾巴竖得像根棍子。紧接着，树上的紫花突然簌簌作响，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来，落在地上的瞬间就化作了灰烟。
“这花有问题。”林风示意大家退后，“张大夫，看看地上的灰。”
张大夫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灰捻了捻，又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腥气，像是……血干了的味道。”
话音刚落，那老松树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缠在树干上的藤蔓像活了似的，猛地朝黄鼬抽过去。黄鼬反应快，一蹿就躲开了，藤蔓抽在地上，竟砸出个小坑。
“是瘴气化成的精怪！”李勇举起步枪，“打吗？”
“别开枪！”林风拦住他，“子弹怕是没用。”他想起在魔仙堡对付黑魔法时，物理攻击往往收效甚微，得用对应的净化之力才行。可这里没有魔法棒，没有神奇宝贝，只有……他摸了摸怀里的精灵球，球体此刻烫得像揣了块烙铁。
就在藤蔓又要抽过来时，黄鼬突然朝着林风叫了两声，然后蹿到他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裤腿。林风心领神会，掏出精灵球往地上一抛——不是要召唤什么，而是想借球里的能量试试。
精灵球落地的瞬间，红光猛地炸开，像朵小小的太阳。那些紫黑色的藤蔓一碰到红光就“滋滋”冒烟，吓得立刻缩回了树干里。老松树发出阵沉闷的咆哮，树干上裂开道道缝隙，涌出浓浓的黑雾，雾里隐约能看到无数双眼睛在眨。
“快跑！”林风一把抄起精灵球，招呼大家跟着黄鼬往右侧的岔路跑。黑雾在身后紧追不舍，所过之处，草木都迅速枯萎，连雾气都被染成了灰黑色。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听见水声才停下。眼前是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水底的鹅卵石看得清清楚楚。黑雾追到溪边就停下了，在岸边翻滚着，像是怕水似的。
“这水……”张大夫掬起一捧水，惊讶地发现水里竟漂着些发光的小点，像碎星星，“是活水，能净化瘴气！”
大家都凑到溪边喝水，冰凉的溪水滑过喉咙，刚才被雾气呛出的燥意顿时消了。林风也蹲下来，把精灵球放在水面上——球体接触到水的瞬间，红光和水里的星光融在一起，泛起圈圈涟漪，看得黄鼬都看呆了，蹲在溪边爪子都忘了动。
“原来如此。”林风恍然大悟，“青风岭的瘴气怕的不是蛮力，是干净的水，是活的生机。”就像人心里的阴暗，得用善意和勇气去驱散，硬打硬拼只会让它更顽固。
歇脚时，黄鼬不知从哪叼来些野草莓，红彤彤的，沾着露水。林风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时，突然想起了神奇宝贝世界里的树果，想起小智他们分享食物时的笑脸——原来无论在哪个世界，分享都是最好的良药。
雾气慢慢散了些，露出头顶的天空。天很蓝，像块洗干净的布，云飘得很慢。远处传来清脆的鸟鸣，不是之前在山脚听到的那种嘶哑的叫，而是清亮的、带着活力的声音。
“那黄鼬呢？”一个队员突然问。
大家四处一看，小兽早就没影了，只在溪边的石头上留下了几根灰棕色的毛。林风捡起一根毛，放在手心里，毛很软，带着点阳光的味道。
“它应该是回自己的地盘了。”林风笑了笑，“引路到这就够了，剩下的路得我们自己走。”
往前的路果然好走多了。溪水一路跟着他们，雾气越来越淡，能看到路边的野花渐渐多了起来，黄的、白的、粉的，都带着露珠，看着就喜人。有队员摘了朵黄色的小雏菊别在耳边，引得大家笑了半天，之前的紧张感散了不少。
中午在溪边野餐时，林风把精灵球拿出来放在阳光下晒。球体上的红光和阳光混在一起，暖洋洋的。他想起小智说过，每个世界的生命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渴望阳光和水，都需要被守护。
“队长，你看那崖壁！”有人指着右前方。雾气彻底散去的地方露出片陡峭的崖壁，崖上长着片黑松，松针墨绿得发黑，看着确实像庙门板上刻的“黑松崖”。崖壁中间有个山洞，洞口被藤蔓挡着，隐约能看到里面有反光。
林风用望远镜看了看：“山洞里有东西。”
李勇也凑过来看：“像是……金属？”
“不管是什么，都得去看看。”林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既然来了，总得弄明白这瘴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鼬已经走了，但风里还留着它带来的清香；精灵球的红光弱了些，但那股暖意还在。林风知道，接下来的路或许还有凶险，但只要带着这份对生命的敬畏和守护的决心，就一定能走过去——就像在魔仙堡对抗黑魔法，在神奇宝贝世界帮助皮卡丘进化，在根据地守护乡亲们一样，本质上，都是在守护那些值得珍惜的东西。
风又起了，这次不再是“呜呜”的哭腔，而是带着溪水的叮咚、鸟鸣的清脆，像是在唱一首轻快的歌。林风抬头看了看天，云还是那么慢，阳光透过松针洒下来，在地上织出片跳动的光斑。
“走吧。”他朝着黑松崖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去看看那山洞里藏着什么。”
队伍出发时，林风发现精灵球上的纹路亮了些，像是在回应他的话。他把球揣回怀里，指尖还留着阳光和溪水的味道——这是青风岭的味道，是属于这片土地的、正在慢慢苏醒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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