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镇上的烟火
青风镇的炊烟是从辰时三刻开始漫起来的。
先是镇口那间卖胡辣汤的铺子,烟囱里冒出第一缕淡青的烟,被晨风吹得打了个旋,刚要散开,西边染坊的烟又跟了上来,带着点靛蓝的水汽,把半条街的晨光都染成了柔和的青紫色。
林风的队伍抵达镇口时,正赶上挑水的汉子们扛着木桶往井边跑。木桶撞在一起“哐当”响,汉子们的吆喝声、井绳摩擦的“吱呀”声,混着远处传来的磨盘转动声,把镇子从梦里叫醒了。
“是当兵的?”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老婆婆停住脚,眯着眼打量他们的军装,见衣料磨得发白,袖口还打着补丁,眼神里的警惕慢慢变成了好奇,“是打南边来的吧?看这风尘仆仆的样。”
“我们是路过的,想在镇上歇脚,买点粮食。”林风摘下帽子,露出额前被汗水浸出的印子。他注意到老婆婆的篮子里装着刚摘的豆角,豆荚上还挂着露水,看着就新鲜。
“歇脚啊,”老婆婆往镇里指了指,“找王屠户家的客栈吧,他家后院能拴马,铺盖也干净。就是别去东头的李家,那婆娘黑心肠,专坑外乡人。”
谢过老婆婆,队伍往镇里走。青石板路被踩得油光锃亮,缝隙里长着些贴地的青苔,沾着晨露,踩上去有点滑。路两旁的铺子陆续开了门,卖布的老板正把一匹蓝印花布挂出来,染着露水的布料在风里轻轻晃,像片流动的云;修鞋的老头支起摊子,锤子敲在鞋钉上“叮当”响,惊飞了落在招牌上的麻雀。
王屠户的客栈就在街心,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迎客来”三个字。王屠户本人是个红脸膛的胖子,正蹲在门口刮猪毛,见他们来,手里的刀子往铁盆里一扔,站起来拍着手笑:“客官里面请!刚杀的猪肉,要不要切两斤?”
“先找地方安顿,再麻烦老板弄点吃的。”林风让队员们把行李卸在院里,自己则带着李勇去镇上的粮铺。
粮铺的掌柜是个瘦高个,戴着副老花镜,正趴在柜台上算账。见他们进来,推了推眼镜:“要多少?新麦磨的面,还有去年的小米,都是好粮。”
“先来两石面,一石小米。”林风说着,从怀里掏出钱袋。钱袋是母亲缝的,蓝布面上绣着朵歪歪扭扭的花,磨得边角都起了毛。
掌柜的称粮时,林风注意到柜台角落里堆着些麻袋,上面印着“青风岭”三个字。“这粮是从岭上收的?”
“可不是嘛,”掌柜的用戥子称着小米,“岭上的地肥,长出的麦子磨面最劲道。就是今年邪门,瘴气重,好多地都荒了,收上来的粮还不够往年一半。”
“瘴气?”林风追问,“以前没有吗?”
“早年间也有,”掌柜的叹了口气,“但没这么凶。听老人们说,岭上有处泉眼,水是活的,能压瘴气。后来不知咋的,泉眼被石头堵了,瘴气就越来越横。”
林风心里一动,想起在溪水里看到的发光小点,想起精灵球接触溪水时泛起的涟漪——或许那泉眼才是青风岭的“根”,根堵了,生机自然就弱了。
买完粮往回走,路过一间药铺。门口晒着些草药,有林风认识的蒲公英、艾草,还有些叶片宽大、带着锯齿的,看着像在岭上见过的那种能净化瘴气的植物。药铺的伙计正往架子上摆药罐,见他们看,笑着招呼:“要点啥?治跌打损伤的药膏,还有解暑的凉茶,都现成的。”
“看看就行。”林风指着那堆锯齿叶的草药,“这叫啥?”
“叫‘清瘴草’,”伙计说,“只有青风岭才有,泡水喝能去湿气。就是今年难采,采药人都不敢往岭深处去。”
林风买了些清瘴草,又问清了泉眼的大致位置——就在黑松崖的山洞后面,据说被块大石板堵了,石板上还刻着些古怪的花纹。
回客栈的路上,李勇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队长,你看那小孩。”
街角的墙根下,蹲着个穿打补丁衣裳的小男孩,正用树枝在地上画圈。旁边放着个破碗,里面空落落的。见他们看,小孩赶紧把树枝藏到背后,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兽。
林风走过去,从背包里掏出块干粮递给他。小孩犹豫了一下,飞快地抢过去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嚼着,噎得直伸脖子。
“慢点吃。”林风又递过去水囊。
小孩喝了口水,才小声说:“谢谢。”
“你家大人呢?”
小孩低下头,用树枝在地上划着:“爹去岭上采药,没回来。娘说他被瘴气迷了路。”
林风心里一沉,刚要再问,就见王屠户提着块猪肉走过来,把肉往小孩怀里一塞:“拿着,回去跟你娘说,晚上炖肉吃。”又转头对林风说,“这孩子叫小石头,跟他爹学过认草药,可怜得很。”
林风看着小孩抱着肉跑远的背影,突然想起了根据地的小石头,想起他追着蝴蝶跑的样子——原来无论在哪,孩子的眼睛都是一样的,干净得像山泉水,只是有些被生活蒙了层灰。
中午在客栈吃饭,王屠户特意多送了盘炒青菜,绿油油的,说是自家地里种的。大家正吃着,突然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出去一看,是几个穿黑衣服的汉子,正把药铺的伙计往马车上拽,嘴里骂骂咧咧的:“敢跟官爷叫板?让你知道厉害!”
“咋回事?”王屠户上前拦。
“这小子私藏清瘴草,”一个刀疤脸踹了伙计一脚,“李大人说了,岭上的草药都得归官府收,谁敢私卖,就抓去坐牢!”
伙计挣扎着喊:“那是给乡亲们备的!你们收去就高价卖给城里的老爷,不管我们死活!”
林风皱起眉——这场景太熟悉了,敌军抢粮,地主夺地,本质上都是把活路往死里堵。他刚要说话,怀里的精灵球突然热了起来,比在溪边时烫得多,像是在生气。
“住手。”林风往前走了一步。
刀疤脸上下打量他:“哪来的野小子,敢管爷的事?”
“草药是给人救命的,不是给你们换钱的。”林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子硬气,“放了他。”
“嘿,还挺横!”刀疤脸挥了挥手,“给我打!”
几个汉子刚要动手,就见小石头从人群里钻出来,手里举着把清瘴草,朝着汉子们就扔了过去。说来也怪,那草一碰到汉子们的衣服,就冒出股白烟,把他们呛得直咳嗽。
“邪门了!”刀疤脸骂着,拔出刀就要砍。
林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刀疤脸只觉得手腕像被铁钳夹住,疼得直咧嘴。旁边的李勇和队员们也围了上来,个个眼神不善。
刀疤脸见势不妙,撂下句“你们等着”,带着人灰溜溜地跑了。
“多谢这位大哥。”伙计揉着被拽疼的胳膊,“那伙人是镇上李财主家的狗腿子,李财主巴结着城里的官,把岭上的好东西都霸去了。”
“连泉眼都被他们占了?”林风问。
“可不是嘛,”王屠户叹了口气,“去年他们说要在泉眼边建祠堂,把石板都拉过去了,说是‘镇住邪气’,其实就是想把水引到自家地里。”
林风摸了摸怀里发烫的精灵球,突然明白了——青风岭的瘴气哪是什么天灾,分明是人祸。把泉眼堵了,把草药霸了,就像捂住了人的嘴,掐住了人的喉咙,能不生“病”吗?
下午,林风让队员们在客栈休整,自己则带着李勇和小石头去了趟药铺。伙计正在整理被翻乱的草药,见他们来,赶紧搬了凳子。
“大哥,你们是要去泉眼?”小石头突然问,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路,爹以前带我去过。”
“你敢去?”李勇问。
“敢!”小石头挺了挺胸,“我爹说,泉眼是岭的眼睛,眼睛亮了,岭才活得过来。”
林风看着小孩认真的样子,心里一动——这不就是他一直在做的事吗?守护根据地,守护那些世界,不就是想让“眼睛”一直亮着吗?
傍晚的霞光把镇子染成了金红色。药铺的伙计送了他们些清瘴草,王屠户塞了几个刚出锅的馒头。林风把精灵球拿出来,放在霞光里——球体上的红光和霞光融在一起,暖融融的,像块会呼吸的玉。
“明天一早出发。”林风对李勇说,“去把泉眼的石板挪开。”
李勇点头:“我这就去准备绳索和撬棍。”
小石头蹲在旁边,看着精灵球眼睛都不眨:“这球真好看,像爹说过的‘镇邪珠’。”
林风笑了,把球递给他:“拿着看看。”
小孩小心翼翼地捧着,突然“呀”了一声:“它在跳!跟我的心跳一样!”
林风望着远处青风岭的轮廓,岭上的雾气在霞光里泛着淡淡的紫。他知道,明天的路不会好走,李财主的人,堵泉眼的石板,还有那越来越重的瘴气,都是要过的坎。
但他不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有想把泉眼打开的小石头,有愿意帮忙的王屠户和伙计,有身边的李勇和队员们,还有怀里这颗跟着心跳的精灵球。更重要的是,他心里清楚,堵死的泉眼能撬开,霸去的草药能抢回来,就像蒙尘的眼睛能擦亮,只要还有人想着让它亮起来。
镇口的炊烟又漫起来了,比早晨的更浓,带着饭菜的香。卖胡辣汤的铺子掌了灯,昏黄的光透过窗纸洒出来,在青石板路上铺了片暖。林风知道,这烟火气才是最结实的东西,能顶住瘴气,能扛住邪祟,只要它还在,日子就总有盼头。
他接过精灵球,揣回怀里,指尖还留着小石头的温度。明天,该让青风岭也尝尝这烟火气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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