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李文航的提醒,他终于明白生番为何突然来闹事。
这人,大概根本没想跟他硬碰硬,这次闹事,估计就是想把他引回葵涌,让公子俊那边无人支援!
被他这么一搅,就算青衣丢了,生番也能推说不知情、撇清责任。反正只要没真正动手,就算蒋天生亲自过问,他也能狡辩!
这混蛋,真够阴的!
韩宾攥紧拳头,催着司机赶紧开车。
摆脱生番后,韩宾又拿起大哥大,对那头的李文航说:“这次真的多谢了,我正带人赶回去,等确认情况再和你商量。”
“好,等你消息。”
安记茶餐厅里,李文航挂断电话,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没想到耀扬下手这么利索。
明明昨天才在他这儿吃了亏,今天就换了目标,还会利用生番的洪兴身份牵制韩宾、制造机会,实在不好对付。
李文航揉了揉鼻梁,稍作思索,抬头喊了一声。
“细威,马上给癫仔龙和猪仔武传话!”
“传什么话,航哥?”
“叫他们立刻召集所有人手……”
李文航摘下眼镜,往桌上一扔,语气冰冷。
“插旗荃湾!”
耀扬,你想断我和义安的援手是吧?那咱们就看看,谁更快一步!
……
二十多分钟后。
韩宾重新回到青衣的酒吧。
酒吧玻璃门被砸得稀烂,血迹从里到外斑斑点点。
韩宾眼一红,带人冲了进去。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留守的十几个洪兴小弟倒了一地,不住地。
顺着他们倒下的方向望去,公子俊瘫在沙发上,浑身是血,身后雪白的墙上,四个血红大字触目惊心:
“滚回葵涌!”
“耀扬,鱼头标,你妈祖宗!”
韩宾怒骂一句,快步冲到公子俊面前。
“阿俊,你怎么样?!”
或许是听见韩宾的声音,公子俊勉强睁开眼。
他脸色惨白,还是挤出一丝笑,虚弱地说:“对不住啊,宾……宾少……要不是他们人太多,我……我一定能做掉飞机仔的……”
“别说了,先送你去医院!”
韩宾脱下外套,盖在公子俊身上。
还没扶他,公子俊“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喂!”
韩宾心头一惊,大喊出声。
可不管他怎么喊,公子俊眼皮越来越沉,声音也越来越小。
“替……替我报仇啊宾少……干掉那个飞……飞机……”
话没说完,公子俊双眼紧闭,再也没了呼吸。
“!”
“嘭!”
韩宾怒火攻心,一拳重重砸在沙发上,发出闷响。
身后的小弟们互相看了看,都低下头,不忍多看。
半个多小时后,韩宾才从酒吧走出来。
和之前精神抖擞不同,此时的他,多了几分萧索。
这也难免。
短短几个月里,大佬恐龙被杀,二哥细威中枪住院,如今最信得过的兄弟又死在青衣,一连串打击,换谁都难扛。
好在韩宾不是一般人。他默默抽完一支烟,招手叫来小弟,接过大哥大,熟练地拨了个号码。
短暂的等待音后,电话被接起,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
“什么事,宾仔。”
“屯门那帮二五仔跟东英勾搭,反过来搞自己人,我得清掉这些叛徒。”
电话对面静默几秒,声音转沉:“消息可靠?”
韩宾如实说出李文航的判断与公子俊的死因,随即收声,静待答复。
片刻,对方略带感叹:
“难怪外面传屯门生番在偷运货,原来是搭上奔雷虎这条线。宾仔,你要同时应付东英虎和生番,撑得住吗?”
韩宾听出话中有话,微怔:“您的意思是?”
“我调人去帮你。太子现在正好有空,让他过去支援你。”
太子!
一听这名字,韩宾心头大石落下。
江湖谁不知宾尼虎虽猛,洪兴真正的底牌只有一个——
战神,太子!
“记着,阵仗不能输,别丢洪兴的面。”
韩宾郑重应声:“我明白,蒋先生。”
挂断电话,韩宾回身望向酒吧内,眼神温和。
有太子出手,加上和义安李文航与他这头宾尼虎,他不信奔雷虎还能蹦跶多久!
“宾少,好消息!”
小弟匆匆赶来报信:癫仔龙和猪仔武带人冲出元朗,正式打进荃湾插旗!
“航仔够狠!好,那我们也不能慢!”
韩宾振臂一呼,向全场下令:
“吹鸡,叫齐人马!趁太子来援,今晚拿下青衣!”
警署,o记办公室。
杨丽青托着下巴,昏昏欲睡。
自元朗安宁路那场冲突后,荃湾与青衣如同沸水翻腾。
地方警局每隔几小时就押回一批人。
可抓归抓,前脚进拘留室,后脚社团律师就来交保释金领人。最快当晚,那些人又出现在街头,摇旗对峙。
保释期间只要不动手,厚脸皮说自己是围观,警方也难取消保释,最多驱散,却拦不住他们转战别处。
这三天,杨丽青眼睁睁看着荃湾和青衣街区接连失守,闹事者从外围逼向市中心。
疲于奔命——正是她这几日的写照。
作为巡逻警,她已多日未眠。
“丽青,醒醒!”
急促呼喊让杨丽青强撑起身。
“怎么了?”
她揉眼坐直。
“线人报,和义安在荃湾站稳后,正集结往有骨气酒楼去,这次可能要出大事。别睡了,我们得赶去盯场。”
“明白!”
杨丽青拍脸振作,快步跟上。
……
同一时间,荃湾有骨气酒楼。
长毛额角带汗,急匆匆冲进店内,直闯包厢。
推开门,大d端坐主位。
面前餐桌摆满十几盘菜,从清蒸鱼到烧腊白切鸡俱全,骨碟旁还放着一部大哥大与未开封的红酒。
长毛扫过满桌菜色,顾不上多问,喘气道:
“大d哥,别吃了!和义安见我们顶不住,已经杀过来了!”
大d却似未闻,不仅没动,反而转头问:
“东英呢?洪兴还在青衣拖着他们,没法分兵来帮我们吗?”
大d追问着,长毛只能无奈地摊手。
“是啊大d哥,洪兴那边派了太子出马。今天早上听说,鱼头标手下的飞机撞上太子,腿都被打断了,要不是耀扬及时赶到,恐怕命都没了。”
话没说完,但大d已经明白。
和合图时代就纵横新界的宾尼虎,再加上尖沙咀战神太子,鱼头标要是真能和他们硬碰硬,也不至于在和联胜处处受排挤了。
现在就算有东英的奔雷虎帮忙,双方最多打个平手,哪还腾得出手来帮接连受挫的和联胜?
说起元朗那场突袭,分明是中了姓李的算计。
要不是那次和联胜在大浦损兵折将,主力又在元朗吃了亏,和义安打荃湾也不会这么顺风顺水。输了就是输了,现在后悔也没用。
大d嗤笑一声,摇摇头,伸手去抓桌上的红酒。
长毛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拦住了他。
“大d哥,要不我们先退到长沙湾,喘口气再找机会?”
“机会?连老本都快没了,还找什么机会?”
大d一把拍开他的手,撕开瓶口的封条。
长毛说不出话,只能沉默。
这时,包厢门突然被急促敲响,外面传来小弟慌张的喊声。
“不好了,大d哥!和义安的人杀过来了!”
“慌什么!长毛,去开门,我就在这儿等他们!”
看着大d毫不退缩的眼神,长毛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一把推开了包厢门。
门外街上,和义安的人密密麻麻,围得水泄不通。原本占尽地利的和联胜小弟们,个个面如土色,守在酒楼门口,进退两难。
“长毛,传我的话,叫兄弟们让开,请和义安的人进来说事。”
“明白,大d哥。”
长毛点头,走到酒楼外,朗声喊道:“和义安有没有管事的人?大d哥请你们进来谈!”
话音刚落,和义安的人群一阵 动。
很快,人群分开,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走了出来。
“我是隗楠青,大d想谈什么,跟我说!”
隗楠青……靓妖隗?
长毛对这个曾在元朗让他吃尽苦头的和义安红棍印象深刻。
他没再阻拦,侧身让开。
靓妖隗毫不犹豫,带着两个手下,大步走进包厢。
包厢里,大d刚用开瓶器拔掉木塞,听见动静抬起头,见来人不是和义安的龙头李文航,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他 瓶重重放在桌上,冷笑道:“李文航这么怕死?都到这地步了,还不肯亲自来看看我大d是怎么掉进坑里的?”
靓妖隗不用他请,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淡然道:“航哥有要事在身,荃湾大局已定,这点小事,不必让他分心。”
小事?
大d想笑,却笑不出来。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他这么谨慎。”
“航哥说过,不能因大事惜身,见小利忘命。你很清楚,和联胜已经没希望了,航哥自然不会来。”
“哈,哈哈,哈哈哈……”
大d再也忍不住,悲喜交加,放声大笑。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阿乐明争暗斗这么久,都以为能坐上和联胜独一无二的龙头位子,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
被东英耀扬当棋子耍也就算了,现在连曾经求他庇护的小字头和义安,都懒得再正眼看他。
江湖啊……
真是只争朝夕,不见明天。
“李文航不来也好,这桌菜,你陪我吃!”
“长毛,还愣着干什么?倒酒!”
“白斩鸡最妙的就是后掌。”
“喏,就是鸡腿上面这一块,整只鸡就数这儿最嫩最鲜。”
包厢里,靓妖隗翘腿坐着,指间夹着一支女士烟,听大d滔滔不绝。
烟燃尽,她瞥了眼时间,见大d还没停,便出声打断。
“大d哥,菜吃了,酒喝了,你叫我来,不会就为了聊这个吧。”
大d收声,静了片刻,像是没了胃口,扯过纸巾抹抹嘴,两手往桌上一按,低声道:“我想叫长毛去长沙湾。”
靓妖隗一怔,略一想就懂了他的打算,摇头轻笑起来。
“长沙湾东英早就盯上了,就算耀扬扛不住太子同韩宾,洪兴也不会袖手旁观,不如换九龙塘。吉米仔只是生意人,占不住多大地方。”
大d再度沉默。
良久,他拎起酒瓶斟满一杯,推到长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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