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同村边那条小溪,看似平静无波,却在不经意间悄然流淌。转眼间,盛夏便以不容置疑的姿态降临了这片土地。太阳一日烈过一日,像个不知疲倦的火球,炙烤着大地。田埂被晒得发白,泥土干裂出细密的纹路,路旁的野草也蔫头耷脑,失去了春日里的鲜活。空气中弥漫着灼人的热浪,连偶尔吹过的风都带着一股燥意,拂在脸上非但不能解暑,反而更添几分黏腻。
在这样的天气里劳作,极易中了暑气。许知意作为村里的医生,早早地就未雨绸缪起来。每日天不亮,当第一缕晨光还未穿透薄雾时,她就已经起身,支起那口最大的铁锅,开始熬煮凉茶。
她用的方子是她在21世纪当医生的时候学习到的古方,又结合了自己对药材的理解稍作调整。只见她熟练地将晒干的夏枯草、绵茵陈、金银花、甘草片等几味药材按比例投入翻滚的清水中。很快,一股混合着草木清芬与淡淡药香的气息便随着蒸腾的水汽弥漫开来,驱散了清晨的些许闷热。她守在一旁,不时用长长的木勺搅动一下,防止粘锅,也让药性更好地释放。那专注的神情,仿佛不是在熬一锅简单的凉茶,而是在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
待日头升高,凉茶也熬煮得恰到好处,呈现出一种清透的琥珀色。她会将这一大锅晾至温热的凉茶,请路过的村民帮忙抬到大队部门口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树下。那里早已摆好了几张长条凳和几个干净的粗瓷大碗。下工回来的村民们,无论男女老少,都会自觉地走过来,舀上一碗,“咕咚咕咚”地喝下去。那微苦回甘的凉茶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一股清泉流过干涸的土地,瞬间带走了大半的暑气与疲惫,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许知青,你这凉茶可真管用!这一天下来,脑袋都不怎么发昏了!”一个刚喝完茶的汉子抹了把嘴,憨厚地笑着对许知意说道。
许知意只是温和地笑笑,轻声叮嘱:“有用就好,天气热,大家都要注意休息,多喝水。” 她看着众人脸上那满足而感激的神情,心中也涌起一股淡淡的欣慰。
这天清晨,大队长背着手,踱着步子来到了知青点。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裤腿挽到膝盖,露出晒得黝黑的小腿,眉头习惯性地微微蹙着,似乎总在思考着村里的各种事务。
此时,大部分人已经下地去了,只剩下知青队长肖庭意还在院子里收拾农具。
“肖知青。”大队长站在院门口,声音洪亮地喊了一声。
肖庭意闻声立刻放下手中的锄头,脸上迅速堆起热情而又不失恭敬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大队长,您来了!有什么指示?”
大队长对他的态度似乎颇为受用,点了点头,说道:“今天公社那边会送来几个新来的知青,估摸着下午就能到。你负责安置一下,把咱们这边的情况跟他们说说,规矩也讲清楚。”
“哎,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肖庭意立刻表态,“我一定把新同志安顿好,让他们尽快融入我们的集体生活!”
大队长嗯了一声,又交代了几句关于工分和口粮的事情,便背着手离开了。
肖庭意目送大队长远去,直到那身影消失在村道拐角,他才缓缓收回目光,脸上那过分热情的笑容稍稍收敛,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盘算。
原来的知青队长萧睦洲因政策允许返城后,他便接任了。
他能当上这个队长,靠的可不是埋头苦干,而是平日里在大家面前恰到好处的表现,以及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他很清楚这个位置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在知青点里说话颇有分量,有时还能捞到一些轻松的活计。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日头正毒,像个巨大的火炉悬在头顶,毫不留情地炙烤着万物。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鸣叫着,更添了几分燥热。地里干活的人们早已汗流浃背,衣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结出一圈圈白色的盐渍。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嘈杂的喧闹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知青点午后的沉闷。隐约能听到一个年轻女子拔高了嗓音,带着明显不满的抱怨:
“你注意一点啊!小心我的皮箱!这可不是你们乡下这些粗笨家伙,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这声音尖利而突兀,与乡村的宁静格格不入。
肖庭意原本正在屋里摇着蒲扇纳凉,听到动静,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衬衫领子,又用手捋了捋头发,这才快步迎了出去。
只见知青点院门外,站着三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两男一女。他们的穿着与当地村民和老知青们截然不同,带着明显的城市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那位女知青。她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身材苗条,她穿着一件时下在城里颇为流行的、红白格子的“布拉吉”连衣裙,裙摆及膝,脚下踩着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小皮鞋,头上还戴着一个同色系的发卡。这身打扮在这偏远的山村,显得格外扎眼,甚至有些不合时宜。她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显而易见的骄纵和不耐烦。
她身旁站着两个男知青。其中一个男知青手里正吃力地提着一个看起来相当沉重的、棕色的牛皮箱子,箱子表面光滑,还带着金属包角,一看就价值不菲。显然,这箱子是属于那位女知青的。此刻,他正因为女知青刚才的斥责而面露窘迫,黝黑的脸上泛着红晕,不知是累的还是臊的。
“你们好!一路辛苦了!” 肖庭意脸上瞬间绽放出他自认为最富有亲和力的笑容,声音温和地打着招呼,目光却似有若无地在那位穿着布拉吉的女知青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我是知青队长,我叫肖庭意。欢迎你们来到向阳村插队落户!”
他的语气热情洋溢,姿态从容不迫,仿佛一位周到的主人。尤其是在面对那位明显家境不俗的女知青时,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下颌微收,试图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那模样,像极了急于展示华丽尾羽的孔雀,悄然地、却又目标明确地,开始散发自己那套用于吸引异性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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