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许知意如同一条灵活的鱼儿,迅速破开水面,朝正在无助下沉的苏柔奋力游去。河水冰凉刺骨,她却浑然不觉,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即将没顶的身影上。
她一把抓住苏柔胡乱挥舞的手臂,另一只手精准地托住她的腋下,用力将她的头托出水面。苏柔已经呛了水,意识模糊,身体沉重得像块石头。
许知意调整姿势,改为仰泳,让苏柔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倒仰着,用尽全身力气,一步步艰难地将她往岸边拖带。每一下划水都显得异常沉重,河水不断拍打着她的脸颊,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岸边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和嘈杂的议论声,但在许知意耳中,只剩下水流声和自己沉重的心跳。
快到岸边时,几个反应过来的婶子急忙上前帮忙。一双双粗糙但有力的手伸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抓住苏柔的胳膊和衣服,合力将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的苏柔和筋疲力尽的许知意从河水里拉了上来。
两人一上岸,便瘫倒在河边的草地上。苏柔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青紫色,一动不动,已然昏迷不醒,胸口几乎没有起伏。许知意浑身湿透,牙齿打颤,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脸颊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但她顾不上自己,立刻跪倒在苏柔身边。
“让开点!都让开点!别围着!给她透透气!”许知意一边急促地对围过来的村民喊着,一边迅速检查苏柔的情况。触摸颈动脉,搏动微弱几乎摸不到!探鼻息,呼吸微弱近乎停止!
情况危急!
她毫不犹豫地用手清理掉苏柔口鼻中的水草和污物,随即捏住苏柔的鼻孔,自己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对准苏柔冰凉的嘴唇,将气体吹了进去。看到苏柔的胸廓微微隆起,她立刻抬头,松开捏鼻的手,让气体排出。紧接着,她再次深吸气,进行了第二次人工呼吸。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村民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救人的方式!嘴对嘴?这……这成何体统?!
许知意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反应。两次人工呼吸后,她立刻将双手叠放在苏柔胸骨中下段,手臂伸直,身体前倾,利用上半身的重量,垂直向下用力按压。
“一、二、三、四……”她心中默数着节奏,每一次按压都坚定而有力,力求将氧气通过循环输送到苏柔全身重要的器官。
边上的村民们看着许知意这“古怪”又“惊世骇俗”的动作,脸上写满了茫然、不解甚至是一丝惊恐。窃窃私语声开始响起:
“许知青这是在干啥呢?”
“咋还亲上嘴了?又按又压的……”
“这……这怕不是啥邪术吧?”
“没见过这样救人的啊……”
李翠花原本就因为计划被许知意彻底打乱、功劳被抢而气得浑身发抖,此刻看到许知意这“伤风败俗”的动作,又听到周围人的议论,顿时觉得找到了攻击的借口,立刻尖声叫嚷起来,声音刺耳又充满恶意:“许知意!你这是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是在对苏柔耍流氓吗?!你还要不要脸了!”
许知意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污言秽语和周围人的质疑,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抢救上。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混合着河水往下流,按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她知道,黄金救援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
李翠花见许知意不理她,又看到苏柔依旧毫无反应,以为许知意失败了,气焰更加嚣张,竟气急败坏地就要朝许知意冲过去,想把她从苏柔身上拉开:“你给我起开!不准你侮辱苏柔!”
就在她的脏手即将碰到许知意湿透的肩膀时——
旁边突然伸出来一根结实的木棍,精准而有力地横向一拨,恰好格挡在李翠花身前。那力道巧妙而不容抗拒,李翠花猝不及防,被棍子一带,“哎呦”一声惊叫,脚下踉跄,重心不稳,一屁股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溅起一小片泥水。
“谁啊?!哪个杀千刀的敢推我?!”李翠花摔得生疼,屁股和自尊心都受到了重创,顿时火冒三丈,准备破口大骂。她怒气冲冲地抬头一看,所有咒骂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脸上嚣张的气焰如同被冷水浇灭,只剩下惊愕和一丝畏惧。
只见傅叶澜不知何时已然赶到,正站在一旁。他身形挺拔如松,面色冷峻如寒冰,手里握着那根刚刚拨开她的木棍,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一样,正冷冷地俯视着她。
他身上还带着从远处疾跑而来的微喘,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是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的。
“你…你…傅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翠花的气势瞬间矮了半截,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委屈和不甘,“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没看到许知意在对苏柔耍流氓吗?她那样又亲又摸的……这像什么话!我是想去阻止她啊!”
傅叶澜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而是立刻转向仍在全力施救的许知意,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不易察觉的担忧。他紧紧握着木棍,像一尊守护神般立在许知意身侧,防止任何人干扰。
就在这时——
“咳咳……呕……”一声微弱的咳嗽声从地上传来。
只见一直毫无反应的苏柔突然猛地侧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从嘴里呛出好几口浑浊的河水,胸口开始大幅度地起伏,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先是茫然,随即被劫后余生的惊恐所取代,泪水混着河水滑落。
“醒了醒了!苏知青醒了!”
“哎呦!老天爷!真救活了!”
“许知青太厉害了!真是神了!”
“刚才那法子虽然没见过,但真管用啊!”
村民们顿时爆发出阵阵惊呼和赞叹,看向许知意的目光瞬间从怀疑不解变成了敬佩和不可思议。
李翠花见状,简直要气疯了!煮熟的鸭子不仅飞了,还反手给了她一耳光!她不甘心到手的“救命之恩”就这么飞了,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许知意,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这哪里是许知意救的?!她哪里是救人?!她那分明是耍流氓!侮辱人!苏柔明明是自己醒过来的!是她命大!关许知意什么事?!”
傅叶澜眼神一厉,正要开口。却见许知意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因为脱力和紧张而微微颤抖。傅叶澜立刻扔下木棍,快步走到她身边,小心地扶起许知意。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身上那件半旧的军绿色衬衫,里面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和线条流畅的肩颈。
他小心翼翼地将还带着体温的衬衫披在了浑身湿透、冷得嘴唇发白的许知意身上,将她紧紧裹住。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周围嘈杂的人群都不存在一般。
“没事吧?”他低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心疼,目光仔细地巡视着她苍白的脸。
许知意感受到带着他体温和独特气息的衣物包裹住自己,驱散了些许寒意,她抬起头,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勉强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冷。”
两人这自然亲昵的互动,全都落在了周围村民的眼里,引发了又一阵小小的骚动。
李翠花看到这一幕,更是妒火中烧,口不择言地继续叫嚣:“看吧!我就说他们关系不正常!傅叶澜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傅叶澜猛地转过身。他原本面对许知意时的柔和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极具压迫感的怒意。他目光如炬,直射向李翠花,声音不大,却带着军人特有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闭嘴!我媳妇的医术,也是你可以随便评价污蔑的?!”
“轰——!”
这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瞬间在人群中炸开!
“什么?!小许知青跟傅家小子在一起了?!”
“天呐!什么时候的事?傅家小子这就不声不响有媳妇了?”
“哎呦!真的假的?不过……你别说,两人站一块儿,还真挺配的!”
“怪不得傅家小子这几天老往医务所跑呢……”
“原来是这样!这可是大喜事啊!”
周围的哗然声、议论声、惊叹声瞬间淹没了河边的流水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惊诧地在傅叶澜和许知意之间来回扫视,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
许知意也没想到傅叶澜会在这个场合、以这种方式直接公开关系,脸颊瞬间爆红,又羞又急,下意识地偷偷伸出手,在他结实的胳膊上用力拧了一下,想让他别说了。
结果——好家伙!肌肉硬得像铁疙瘩!根本拧不动!她气得暗暗瞪了他一眼,练这么硬干什么啊!
傅叶澜感受到她的小动作,手臂肌肉纹丝不动,反而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看向李翠花时,目光依旧冷冽。
许知意深吸一口气,压下脸上的热意,将目光转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李翠花,声音虽然还带着一丝虚弱,却异常清晰冷静:“我刚刚是在用急救方法救苏柔!如果我不立刻给她渡气、按压心脏,她很快就会因为呛水缺氧而死!你口口声声说我耍流氓,”她一双清亮的眼睛锐利地盯着李翠花,仿佛要穿透她龌龊的心思,“你一直千方百计地想拦着我,拖延时间,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李翠花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神闪烁,强自辩解:“我…我能想做什么?我就是以为你要对苏柔耍流氓!我看不惯!”
“我?对她耍流氓?”许知意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提高了几分,“我是女的,她也是女的,众目睽睽之下,我能对她耍什么流氓?你这借口找得未免太可笑!”
“我…我…我就是以为…”李翠花被她堵得哑口无言,额头开始冒汗。
“你以为?”许知意步步紧逼,语气带着冰冷的嘲讽,“仅凭你自以为是的‘以为’,就可以不顾一条人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红口白牙地污蔑我?我看你刚才那着急上火、拼命想要阻止我救人的样子,可不像是以为我耍流氓,倒更像是……怕我真的把苏柔救活了啊!”
最后那句话,如同淬了冰的针,直直扎向李翠花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翠花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血色尽褪,惊骇得几乎跳起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你胡说八道!我没有!你血口喷人!我…我怎么可能会怕你救她!你一向跟苏柔关系不好,我…我怀疑你想趁机害她也是正常的!”
“哦?是吗?我和她关系再不好,也是知青之间的矛盾。倒是你,”许知意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目光在她惨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格外‘关心’苏柔的安危啊。”
说完,她不再看李翠花那副色厉内荏、惊慌失措的嘴脸,只是深深地、带着一丝洞悉和警告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仿佛已经看穿了她所有卑劣的心思。然后,她拢紧了身上属于傅叶澜的宽大衬衫,转身,分开人群,朝着自己小院的方向走去。她浑身湿透,步伐却依旧挺直。
傅叶澜立刻紧随其后,像最忠诚的护卫,无视了身后所有好奇、探究、祝福的目光,以及瘫坐在地上、脸色灰败如同见了鬼般的李翠花。
李翠花呆呆地看着许知意离去的背影,尤其是最后那深深的一瞥,让她如坠冰窟,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后怕得心脏紧缩,浑身发冷。
不会的……不可能……许知意怎么可能知道?她做那些事的时候,明明四下无人,绝对没有人看到!她一定是瞎猜的!对!一定是这样!
她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但许知意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却在她脑海里不断浮现,让她心惊肉跳,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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