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谁啊！哪个天杀的王八蛋敢打我？！！”
许心艾捂着自己瞬间红肿起来的半边脸颊，发出一声凄厉刺耳、如同被踩了脖子的母鸡般的尖叫。她感觉半边脸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她猛地转过头，想要看清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敢置信。
然而，还没等她看清来人的全貌，一只手，如同铁钳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攫住了她有点油的头发！
“啊！疼！放手！”许心艾感觉头皮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整个人被那股巨大的力道扯得向后一仰，险些摔个四脚朝天。她被迫对上了一双燃烧着熊熊怒火、几乎要喷出熔岩的眼睛——是许知意！
许知意脸上还带着奔跑后的红晕和急促的呼吸，但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里面没有丝毫泪水，只有冰冷的、足以将人冻结的愤怒和鄙夷。她死死攥着许心艾的头发，力道之大，让许心艾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被掀掉了。
“打的就是你这个满嘴喷粪的东西！”许知意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字字带着寒气，穿透了许心艾的耳膜，也穿透了周围嘈杂的议论声，“你刚才说什么？啊？！谁告诉你傅叶澜死了？！你再说一遍试试！”
“你放开我！许知意！你这个疯子！泼妇！！”许心艾拼命挣扎，双手胡乱地朝着许知意脸上、身上抓去，尖利的指甲试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但她那点力气，在盛怒之下、且常年干活的许知意面前，根本不够看。“他就是死了！死了！部队的通知书都来了！白纸黑字！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就是个没人要的未亡人！克夫命！”她口不择言地尖叫着，试图用最恶毒的语言反击。
她的话音未落——
“啪——！！！”
又是一记更加响亮、更加凶狠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她另外半边脸上！这一巴掌力道十足，直接将许心艾打得脑袋一偏，嘴角瞬间破裂，渗出了一缕猩红的血丝，混合着口水，滴落在那件鹅黄色的衬衫上，晕开一小团污渍。
“啊！”许心艾再次惨叫，感觉两边脸颊都肿了起来，脑袋里像是开了一场锣鼓喧天的庙会，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许知意死死拽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那张已经肿成猪头、布满指印和血污的脸，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质问：“你来说说！许心艾！你倒是给我好好说清楚！你是怎么未卜先知，那么肯定傅叶澜死了？！嗯？！那封信是你拿来的，里面的内容，你好像比我这个收信人还清楚？！”
许心艾心里猛地一咯噔，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之下说漏了嘴，露出了巨大的破绽！她眼神闪烁，强装镇定，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色厉内荏的颤抖：“部……部队都发了通知书了！那……那还有假？！白纸黑字写着阵亡！难道是我凭空变出来的不成？！”
“呵！”许知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致的冷笑，那笑声里的讽刺和洞悉，让许心艾浑身发毛，“通知书？许心艾啊许心艾！你是不是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任你糊弄的傻子？！我刚刚从大队部回来！我亲自打电话到叶澜的部队核实过了！”
她猛地提高音量，确保周围每一个竖着耳朵听八卦的村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傅叶澜！他执行的任务还没有结束！他根本都还没有归队！部队也从未发出过任何所谓的阵亡通知书！你刚才塞给我的那封信，根本就是你伪造的！是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信封和信纸，自己捏造出来的假消息！”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在人群中轰然炸响！
“什么？！假的？！”
“我的老天爷！信是伪造的？！”
“这小许知青……心肠也太毒了吧！咒人死啊！”
“怪不得她刚才说得那么肯定，原来是她自己搞的鬼！”
“天哪，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村民们一片哗然，看向许心艾的目光瞬间从刚才的好奇，变成了彻底的震惊、鄙夷和愤怒！伪造军人阵亡通知，这简直是丧尽天良！
“我……我……”许心艾被这当众揭穿的真相打得措手不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比刚才挨了巴掌还要难看。她张着嘴，想要辩解，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任何狡辩之词——
“啪——！！！”
第三记耳光，携带着一股更加沉重、更加愤怒的力道，如同狂风扫落叶般，狠狠地扇在了她已经不堪重负的脸上！
“啊——！！！又谁打我！！”许心艾感觉自己快要被打成脑震荡了，眼前一片模糊，她痛苦地扭过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又来补刀。
这一看，她魂飞魄散！
只见傅母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跟前，老人家平日里总是和蔼可亲的脸上，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指着许心艾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
“你这个小贱人！黑心肝烂肠子的毒妇！你敢咒我儿子死？！我打死你个满嘴喷粪的祸害！！”傅母积压的担忧、恐惧，在得知真相后，全部化为了对许心艾这个罪魁祸首的滔天怒火！她再也顾不得什么长辈仪态，如同护崽的母狮般，扑上前去，劈头盖脸地就朝着许心艾打了下去！
巴掌、拳头、甚至是用指甲抓挠……傅母将所有的力气和愤怒都倾泻在了许心艾身上。许心艾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脑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在地上狼狈地翻滚躲闪。
身上的衬衫被扯得歪歪扭扭，沾满了泥土和血污，头发彻底成了鸡窝，脸上更是青紫交加，肿得连她亲妈站在面前，恐怕都得仔细辨认三分钟才能认出来这团五彩斑斓的“物体”是自己的女儿。
场面一度极其混乱，村民们都看呆了，有人觉得解气，有人觉得傅母下手太狠，但没人上前阻拦——这种造谣咒人死的缺德事，挨顿打都是轻的！
“够了！都住手！像什么样子！” 大队长洪亮而带着怒气的声音终于响起，他拨开看得津津有味的人群，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一眼虽然头发微乱、但眼神清亮、脊背挺直的许知意，又看了一眼被打得奄奄一息、在地上抽搐呻吟的许心艾，最后目光落在气喘吁吁、犹自不解恨的傅母身上。
他指着地上的许心艾，气得手指头都在哆嗦，声音如同炸雷：
“许心艾！又是你！你这个知青，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啊？！一天不惹是生非你就浑身不舒服是吧？！伪造部队信件！散布谣言！诅咒军人！欺骗全村老少！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纪律？！”
许心艾被打得晕头转向，听到大队长的怒吼，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哼哼都不敢大声了。
大队长喘了口粗气，看着许心艾那副惨状，却没有丝毫同情，只有浓浓的厌烦和必须严肃处理的决心。他环视一圈村民，大声宣布：
“鉴于许心艾屡教不改，行为恶劣，严重破坏生产队团结和秩序！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她不止要负责喂猪！还要负责挑猪粪！把猪圈里所有的粪肥都给我挑到积肥坑去！什么时候挑完，什么时候算完！工分扣一半！”
“什么？！挑猪粪？！我不要！！”许心艾一听，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也顾不得浑身疼痛了，尖声反对。喂猪已经够恶心了，还要她去挑那臭气熏天的猪粪？！
“由不得你要不要！”大队长厉声打断她，眼神冰冷，“这是队里的决定！你不想干可以！我立刻就打报告，把你退回知青办！像你这种祸害，我们向阳村不要！”
“退回知青办”这几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了许心艾头上。她知道，如果被退回知青办，她的档案上就会留下极其恶劣的记录，别说调回城了，以后可能连个像样的安置点都没有，一辈子就真的毁了！相比起挑猪粪，被退回知青办才是真正的绝路！
在巨大的恐惧和现实的压迫下，许心艾所有的嚣张气焰都被彻底打垮。她像一只斗败了的、浑身脏污的落汤鸡，瘫在地上，眼泪混合着血水和泥土，流了满脸。她艰难地、屈辱地，朝着大队长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微不可闻的字：
“我……我干……我挑……”
声音里，充满了怨毒和……对那即将到来的、与猪粪为伴的黑暗日子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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