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区域内,气氛肃穆而火热。
二十名被选中的弟子,如同二十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带着忐忑与激动,站在凌霄面前。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容稚嫩却写满与年龄不符的坚韧,眼神里燃烧着凌霄亲手点燃的、名为希望的火焰。
凌霄目光如炬,缓缓扫过每一张面孔。他知道,光有热血远远不够,必须有严格的纪律和科学的方法,才能将这群散沙凝聚成一支可用的力量。
“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普通的外门或杂役弟子。”凌霄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是‘丹辅小组’的第一批成员,是我凌霄的人。记住三条铁律:一,绝对服从;二,绝对保密;三,互助共进。违者,轻则驱逐,重则废除修为,绝不姑息!”
冰冷的规则如同冷水浇头,让热血上头的少年们瞬间冷静了几分,心中凛然,将这三条铁律深深烙印在脑海。
“现在,分配任务。”凌霄效率极高,毫不拖泥带水。他根据三天的观察,将二十人分为三组。
一组负责药材的初步处理与分类,要求心细如发,耐心十足。石头被分在此组,凌霄特意看了他一眼,这少年心性沉稳,正适合此道。
一组负责看守炉火,掌控最基础的火候。这需要极强的责任感和一定的耐力,对灵气感知也有细微要求。
最后一组,则由凌霄亲自带领,学习最核心的淬灵液炼制手法中最基础、却也最关键的步骤——灵液融合与搅拌。这一组只有五人,是凌霄初步判断潜质最佳、心性也最为沉稳之人。
任务分配完毕,凌霄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开始演示。
他取过一份处理好的基础药材,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美感。他的手指如同拥有魔力,每一次搅拌、每一次时机的把握都精妙到毫巅。那原本狂暴的药力在他手下变得温顺无比,丝丝缕缕的灵气被完美激发、融合,最终在简陋的丹炉内汇聚成散发着莹莹光泽的淬灵液。
整个过程快、准、稳,没有丝毫多余动作,彷佛一场艺术表演。
所有弟子都看呆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从未想过,枯燥的炼丹过程竟能如此赏心悦目,充满力量感。
“看明白了吗?”凌霄收功,丹炉内药香四溢,成色极佳。
弟子们面面相觑,大多一脸茫然。看明白?这等神乎其技,岂是看一遍就能明白的?
“我知道你们不明白。”凌霄语气平淡,“这并非你们资质驽钝,而是缺乏系统的指导和无数次的练习。从今天起,忘掉你们过去听到的所有零碎知识。我教你们的,是最基础,却也是最接近‘道’的本源手法。”
他开始拆解动作,将每一个步骤细化到极致,讲解其中的原理和关窍。为何此时要慢?为何彼处需快?火力如何细微调节影响药性?灵气注入的时机和力度如何把握?
他的讲解深入浅出,直指核心,许多观点甚至颠覆了刘长老教授给他们的传统认知,却又让人听后豁然开朗,彷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尤其是石头,他听得格外认真,眼睛一眨不眨,生怕漏掉一个字。凌霄讲解的许多关于灵气细微操控、药性平衡的道理,竟隐隐与他体内那股被淤塞的、对灵气亲和却无法畅快引导的感觉产生了共鸣。
演示讲解完毕,便是地狱式的练习。
凌霄的要求苛刻到了极点。药材处理有一丝瑕疵,全部返工;火候掌控偏差一刻,厉声呵斥;搅拌手法力度角度稍有不准,立刻重来。
他毫不吝啬材料,但也绝不允许浪费。每一次失败,都必须总结原因。
区域内,很快响起了弟子们疲惫的喘息声、药材报废的叹息声,以及凌霄冰冷严厉的点评声。
“速度太慢!灵气已散!”
“手腕用力!你是搅拌,不是捣碎!”
“心神沉入!用你的感觉去引导灵气,不是用蛮力!”
高强度的训练让这些本就修为不高的弟子们很快筋疲力尽,汗如雨下,灵气几近枯竭。但没有一个人抱怨,没有一个人放弃。他们咬紧牙关,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爬起,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因为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这种极限压榨下,他们对灵气的掌控力、对药性的理解,甚至连停滞已久的修为,都在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提升着!这种实实在在的进步,远比任何空洞的鼓励更能激发人的斗志。
凌霄看着这群在严苛磨砺中挣扎却毫不退缩的少年,冰冷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复仇之路漫长而孤独,他需要的不仅仅是听话的下属,更是能在未来独当一面的臂助。这些寒门子弟,或许起点卑微,但他们的韧性和对机会的珍惜,是那些温室里的天才永远无法比拟的。
黄昏时分,第一天的训练终于结束。
所有弟子几乎虚脱,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神情。他们领到了今日的“工钱”——一小瓶质量远超市场的淬灵液,以及一份由凌霄特意调配的、能快速恢复体力和灵气的药膳。
握着那温热的玉瓶,闻着药膳散发的诱人香气,许多弟子的眼眶再次湿润了。这种实打实的、毫不掺假的优待,让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被重视、被栽培的温暖。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和忠诚感,在他们心中悄然滋生。
石头没有立刻服用淬灵液,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其贴身收好。他走到凌霄面前,再次深深一躬,声音沙哑却坚定:“多谢师兄栽培!石头……绝不让您失望!”
凌霄看着他,点了点头:“你的经脉有异,寻常功法难以畅通。明日清晨,提前半个时辰来我院中。”
石头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激动得浑身都有些颤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重重地、又一次地弯下了腰。
夜色渐浓,弟子们相互搀扶着,带着满身疲惫却火热的心,消失在通往山下宿舍的小路上。
凌霄独立院中,遥望星空。身后,那简陋的炼丹区域彷佛还残留着少年们奋斗的热气与药香。
星火已聚,接下来,便是要将这团火,烧得更旺,直至……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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