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集镇,“顽石堡”。这是当地人对这个由破碎陨石和船骸拼凑而成的聚集点的称呼,寓意着在黑潮冲击下如同顽石般艰难求存。
暂时的安全并未带来多少松懈。“巡天者号”如同沉睡的巨兽,静静停泊在码头一角,表面覆盖着临时焊接的补丁和能量疏导线路,星核熔炉进入深度休眠,仅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命保障。碧波仙宗的楼船也靠在旁边,弟子们忙于修复损伤,哀戚的气氛仍未散去。
凌霄被安置在堡垒内一间相对完好的石室中。服用了那枚“九转还魂丹”后,他强大的本源和不朽剑魂开始自发地修复受损的经脉和识海,虽然依旧昏迷,但气息已趋于平稳,脸色也不再是骇人的苍白。
石虎带着几名队员寸步不离地守候,同时按照星枢的指示,与碧波仙宗的水云子等人配合,继续优化集镇的防御,并借此机会,如同海绵吸水般收集着一切可能的情报。
集镇虽小,却鱼龙混杂,汇聚了来自周边数个沦陷或正在遭受攻击世界的逃亡者。酒馆(一个由货舱改造的、充斥着劣质灵酒和汗臭味的嘈杂空间)和交易所(一片摆满地摊的露天平台)成为了信息流通最快的地方。
石虎等人换下显眼的宗门服饰,混入人群,侧耳倾听,偶尔用所剩不多的灵石换点小酒,与那些满脸风霜的修士、妖族攀谈。
零碎的信息逐渐汇集起来,通过星枢的整理分析,一幅残酷而令人忧心的星图缓缓展开:
**黑潮蔓延:** 确认黑潮仍在以缓慢但不可阻挡的速度向外扩张。其核心区域无人能探知,边缘地带则充满了各种被腐化的“衍生体”和更恐怖的“巡弋者”。天风大世界确已基本沦陷,仅有少数残军和零散幸存者在某些角落负隅顽抗。流云界、赤阳界等周边世界也纷纷告急,战火连天。
**苍澜消息:** 关于苍澜界的消息并不多,且大多模糊矛盾。有传言说苍澜界联合了附近几个小世界,组成了“星烽同盟”,正在艰难抵抗,甚至一度击退了黑潮的几次进攻。但也有悲观的消息称,苍澜界外围屏障已被突破,数个下属位面已被吞噬,本土战况极其惨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通往苍澜界的常规航路几乎都被黑潮或其衍生体切断,危险重重。
**幸存者势力:** 像“顽石堡”这样的虚空集镇还有不少,大多规模不大,朝不保夕。此外,还有一些较大的势力在活动:诸如“天风遗民抵抗军”、“星穹商会残部”(一个原本横跨多个世界的商业组织,如今也变成了武装力量)、甚至还有一些亦正亦邪、趁乱崛起的“掠夺者舰队”。
**资源困局:** 灵石、丹药、法器、尤其是能有效对抗黑潮侵蚀的净化类法宝和阵法材料,成为了最紧俏的硬通货。许多逃亡者船队不是因为战斗而是因为资源耗尽而崩溃。
**神秘敌人:** 除了黑潮本身的威胁,那些曾袭击过“巡天者号”的黑色梭舰也偶尔被提及。它们被一些幸存者称为“影狩”,行踪诡秘,科技风格与当前修真文明迥异,同样冷酷无情,似乎也在猎杀着幸存者,目的不明。有传言它们与黑潮有关,但也有人声称见过它们与黑潮衍生体交战。
…
“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石虎将打听到的消息汇总后,向刚刚苏醒不久、还十分虚弱的凌霄汇报。
凌霄靠坐在石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他仔细听着每一条信息,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榻沿。
“星烽同盟…”他喃喃自语,心中稍安又愈发沉重。安的是家乡仍在抵抗,沉重的是局势如此艰难。
“师兄,我们还发现一件事。”石虎压低声音,“集镇那三个管事,似乎也不是铁板一块。那个摇扇子的文士(号‘妙算真人’)和那个黑袍鬼修(号‘幽骨老人’)好像暗中有些龃龉,都在拉拢那个体修(号‘磐石上人’)。而且,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好得有点过分,尤其是对‘巡天者号’的技术…”
凌霄微微点头。人心叵测,尤其是在这种末世环境下,不得不防。
“星枢,飞船情况如何?”凌霄在心中问道。虽然星枢无法直接远程连接(能量和距离限制),但石虎携带了一个小型的通讯中转装置。
片刻后,石虎转述星枢的回应:“熔炉核心损伤严重,彻底修复需要大量特定材料和能量,此地无法满足。但基础结构已稳定,部分武器和扫描系统可有限恢复。建议优先修复远程探测和隐匿系统,以便后续航行。”
正说话间,水云子长老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忧色:“凌霄道友,你醒了?感觉如何?正好,三位管事设宴,想正式感谢道友救命之恩,并商讨一下…后续合作事宜。”他顿了顿,补充道,“宴无好宴,怕是有所图谋,道友还需小心。”
凌霄眼中精光一闪,缓缓起身:“无妨,正好我也想去见见他们。”
宴席设在那艘古船残骸改造的大厅内。比起外面的混乱,这里总算有了几分样子,但依旧简陋。三位管事早已等候在此,桌上摆满了灵食佳酿——在这末世,已是极为奢侈的招待。
酒过三巡,客套话说完,气氛逐渐微妙起来。
妙算真人摇着羽扇,笑道:“凌霄道友神通广大,座驾更是玄妙无穷,竟能击伤巡弋者,实在令我等着实钦佩。不知道友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是要前往苍澜界,前路艰险,不如暂且留在鄙堡,我等联手,必能在这乱世打下一片基业!”
幽骨老人声音沙哑地接口:“不错。堡中资源虽不多,但若能得道友技术相助,强化防御,开拓资源点,未来可期。总好过道友独自冒险。”他话语中招揽之意明显。
磐石上人则闷声道:“凌霄道友是爽快人,俺老石也不拐弯抹角!你们那艘大船厉害!能不能帮我们也造几艘小的?或者把技术拿出来,大家一起用!有了好船,还怕什么黑潮影狩?”
图穷匕见。
他们看中的不仅是凌霄等人的战力,更是“巡天者号”所代表的、远超他们理解的科技!
凌霄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多谢三位道友美意。然凌霄归心似箭,苍澜界战火纷飞,同族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敢在此久留。至于技术…”
他略一沉吟,道:“并非凌霄吝啬,实乃师门秘传,非外人可轻授。不过,贵堡于我等有援手之恩,临行之前,我可让属下协助,将堡垒的防御和能源系统再优化一番,并留下部分维护手册,足以应对一般威胁。”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去意,也给出了实际的回报,但核心技术绝不外泄。
三位管事脸色微微变化。妙算真人笑容不变,眼神却深邃了几分。幽骨老人黑袍下的气息更冷了一丝。磐石上人则明显露出失望和不悦之色。
“道友何必如此固执?”妙算真人叹道,“苍澜界路途遥远,凶险莫测,道友伤势未愈,何必…”
话音未落,突然——
呜——!!!!
尖锐的警报声再次响彻整个顽石堡!
一个修士连滚爬爬地冲进大厅,满脸惊恐地喊道:“不好了!管事!堡外…堡外来了好多船!是…是‘秃鹫团’!还有…还有两艘‘影狩’的船跟在后面!”
秃鹫团?影狩?
大厅内所有人脸色剧变!
秃鹫团是附近一带臭名昭着的掠夺者舰队,手段残忍。而影狩更是神秘而恐怖的存在!
他们怎么会混在一起?还同时出现在这里?
凌霄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剑。
麻烦,从未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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