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无限不动声色,继续说道:“这十五年间,我元神常游天界,与众仙论道,和诸神共饮,曾观北海潮涌,亦赏苍梧雪景!”
徐冶听得心驰神往,惊叹道:“真是神仙般的人物!”
田重仍是一张木然的脸,没什么表情。
赢无限语调一转,沉声道:“可惜啊!几日前我行经沙丘,见一条黑龙冲天而起,却被豺狼和毒蛇撕咬,终至形神俱灭。
再定睛一看,哪有什么黑龙,竟是……”
他语声戛然而止,未说出最后二字。
但徐冶与田重立刻猜到了。
秦以水德立国,崇尚黑色。
龙是帝王的象征。
黑龙,岂不是暗指大秦的皇帝?
两人脸色顿时大变。
就连一向不动声色的田重,也再难保持镇定。
始皇帝若真的驾崩,这刚刚安定的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这绝非凭空猜测。
秦虽灭了六国,可六国旧族尚存。
几年前,始皇东巡至博浪沙,就曾遭遇刺客袭击。
可见天下人心,尚未真正归附秦朝。
更何况,还有“亡秦者,胡也”
、“亡秦必楚”
之类的预言流传。
赢无限又说道:“我见此异象,便推演天机,算出那毒蛇虽有虎狼之心,却无成龙之命,最终必将祸乱国家,致使战火四起。”
“我不忍见黎民受苦,匆忙赶回。
知你二人忠心耿耿,才将实情相告,共商应对之策!”
“这……”
徐冶抬袖,擦拭额上细汗。
赢无限所说之事,实在骇人听闻!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那毒蛇、豺狼指的是谁。
可这三人,哪个不是深受始皇信任?
若不信任,也不会常伴君侧!
但若真如赢无限所言,这三人意图作乱,他们又能如何应对?
情急之中,徐冶脑中忽然一闪,脱口说道:“如今之计,唯有尽快联络上郡的公子扶苏,请他与蒙恬将军出面主持大局,方能服众!”
赢无限投去目光,含笑点头:“我也有这个意思,只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向大哥开口。”
徐冶接话:“公子既能神游……”
赢无限却摆了摆手,打断他:“我修行还未圆满,强行回魂,元神受创,眼下还不能远行。”
“啊?”
徐冶露出惋惜之色。
他本来还想亲眼看看,那神游之术是否真如《庄子》所载那般玄妙。
察觉到自己失态,他忙躬身奉承:“公子心系苍生,毫无私心,真是圣人啊!”
赢无限只是淡淡一笑,转而看向一直沉默的田重:“你可有什么良策?”
田重沉声道:“若公子所言属实,不如分两路出发。”
“一路出武关,前往南巡大营,打探真实情况。”
“一路向北,赶赴上郡军营,暗中迎回公子扶苏。”
他说到这儿,顿了一顿。
似乎还有未尽之言,却终究没有继续。
赢无限含笑点头:“很好!只是此事尚无定论,必须暗中进行,该派谁去合适?”
“公子,我愿意去上郡!”
徐冶迫不及待地 。
徐冶向来信鬼神之说。
赢无限说得如此确凿,他早已深信不疑。
惊慌之余,他心中熄灭的野心也再度燃起。
去迎接扶苏——
这可是大功一件!
只要扶苏归来,他便是从龙功臣!
“我在城中尚有几位眼线,可往南边打探。”
田重说道。
“准。”
赢无限神色一凛,郑重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关乎我等生死,若有泄露——”
他拔剑一挥,斩落案几一角,厉声道:“犹如此案!”
“喏!”
徐冶与田重肃然应声。
目送徐冶与田重离开大殿,赢无限收回视线。
徐冶虽功利心重,毫不掩饰。
但他此行前去上郡,必会全力以赴。
倒是田重,此人机敏多谋,胸有城府,反而比徐冶更需提防。
“若他对我忠心,定会去而复返,否则就必须除掉。”
赢无限心中思忖。
没过多久,殿外再次响起脚步声。
他略一抬眼,果然看见田重走了回来。
“公子!”
田重深深一揖,起身后语气郑重,肃然问道:“您所说的一切,是真的吗?”
田重是武将,对鬼神并不敬畏,也不太信方士谶纬之说。
但赢无限一朝醒来,竟思路清晰,论事透彻。
以田重的认知,除了相信他是天人降世、神游修行之外,实在找不到别的解释了。
民间传说里,倒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旧事。
诸如“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之类的话,倒为赢无限所言添了几分可信。
赢无限神色郑重:“绝无半句虚言!”
田重眉头渐展,看向赢无限问道:“敢问公子,可有大志?”
赢无限反问:“有又如何,无又如何?”
“公子若有大志,我愿为公子奔走,聚五百猛士,甘为马前卒,逐鹿天下!”
田重作揖道:“公子若无大志,不如远离咸阳,效仿老庄,避世乡野,我愿为公子开路。”
在田重看来,天下若真有变,
似赢无限这般皇子,一旦卷入纷争,
非王即寇,
别无他路!
若不愿争,此刻便该遁入深山,隐为野人。
赢无限明白了田重话中之意。
他沉吟片刻,问道:“徐冶此去,能否迎回长兄?”
田重反问:“公子觉得,扶苏公子是何等人?”
扶苏么?
赢无限回想其事迹,道:“君子。”
田重点头:“扶苏公子乃真君子,岂会轻信徐冶之言?”
“依我之见,他不但不信,更可能降罪徐冶,视其为妖言惑众。”
赢无限挑眉。
那徐冶此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田重道:“不过扶苏身边尚有蒙恬将军,徐冶或受皮肉之苦,应不至丧命。”
赢无限微微颔首。
不错,还有蒙恬。
然而天下一统后,蒙氏兄弟功高震主,已近封无可封之境,为始皇所忌。
局势未明,蒙恬身为边将,无诏不敢擅归咸阳。
若始皇未死,他与扶苏擅自回都,必遭“谋逆”
之罪。
因此,蒙恬会保徐冶,却未必劝扶苏回京。
他或许会派人联络护卫始皇的蒙毅。
只是,若胡亥、赵高、李斯谋反,必先逐蒙毅——
他未必能知悉实情。
田重一一剖析后,说道:“所以公子欲迎长兄回咸阳,恐怕难以如愿。”
赢无限细思,确是如此。
扶苏此人,可称道德君子,君子典范。
然而赵高一道伪诏,便令扶苏一系溃散,
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赢无限神色转肃,道:“如此说来,我等唯有自谋生路!”
田重却含笑反问:“公子此言差矣,这岂不正是公子之机?”
“公子通晓天机,预知世事,待风云变幻之际,据守关中,倚仗崤函天险,便可俯瞰九州!”
赢无限眼含笑意,淡然道:“我无意帝王之尊,只愿万民皆能如龙腾飞!”
田重闻言,只是轻轻摇头。
身居高位者,怎会没有雄心?
若赢无限当真毫无图谋,此刻该思量的,应是逃命之策,而非众生福祉。
田重进言道:“无论如何,公子当务之急,是争取一人支持。
得他相助,咸阳内外,尽在掌握!”
赢无限沉吟道:“留守咸阳的冯右相?”
“公子明察!”
田重赞叹。
始皇南巡,携左相李斯等重臣同行,命右相冯去疾坐镇都城。
冯家之势,足以与李、蒙、王三族分庭抗礼。
冯去疾位居咸阳百官之首,其弟冯劫任御史大夫,冯毋择将军更受封武信侯。
若能得冯家支持,咸阳自然手到擒来。
然而,冯家为何要押宝赢无限?
咸阳城中,尚有公子高、将闾等皇子,各有人望根基。
无论怎么看,都比赢无限更具胜算。
“不,我来自后世,通晓古今,这便是最大的倚仗。”
赢无限胸中豪情涌动。
“既能说服徐冶、田重,自然也能打动冯家。”
他起身向田重郑重一揖:“田叔,我之性命托付于你。
成败在此一举,功业尽在今朝!”
田重动容,连忙扶住赢无限,回礼道:“必不负所托!”
既已同心,田重愈发积极:“公子暂且留步,以免打草惊蛇。
容我先行试探冯家,再联络旧部,静待天时!”
田重离去后,赢无限陷入沉思。
昔年始皇将六国贵族迁入关中。
田重所说的旧部,想必就是旧齐遗民。
当世最渴望颠覆大秦的,莫过于这些昔日的王公贵胄。
后来天下反秦,关中动荡。
既有胡亥暴虐之因,也少不了这些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暮色渐沉,最后一缕余晖隐没。
【叮,您的蛙崽从封神世界游历归来!】
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
随即,赢无限面前的空间泛起圈圈涟漪。
“呱”
的一声。
一只绿皮青蛙扛着小树杈和包袱,自涟漪中跃出,轻盈落在桌案上。
“呱!”
它搁下了小树杈,展开包袱。
里面装的面饼已经不见了。
一卷明黄色的、如同圣旨般的卷轴缓缓浮起,散发着淡黄的光芒。
这是何物?
赢无限惊讶不已。
【叮,您的蛙崽给您带回了纪念品——封神榜,请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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