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瑶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串陌生的号码,像一条毒蛇,盘踞在屏幕上。
“江小姐,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这句话,每个字都像带钩的钢针,刺进她的眼睛,扎进她的脑子里。
她的父亲,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江正宏。
他死于一场意外车祸,官方定论,酒后驾驶,车辆失控坠崖,尸骨无存。
这是江家人告诉她的。
这也是她占据这具身体后,得到的所有信息。
她从未怀疑过。
江月瑶关掉屏幕,把手机扔到床上。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灯火组成的河流。
那个在江家,唯一给过这具身体些许温暖的人,那个懦弱又矛盾的男人。
他的死,有蹊跷?
这个发信人是谁?
是敌是友?
目的又是什么?
一个个问题在她脑子里冒出来,又被她一个个按下去。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那条短信上移开。
时鸿的事,像一座大山,压得更重。
而祝悠的事,也给她敲响了警钟。
气运,原来可以这样被“偷”。
被人当成商品一样,明码标价,打包出售。
那她自己呢?
江月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自从穿越过来,她一身的气运,就像黑夜里的火炬,太过招摇。
她之前只想着怎么藏,怎么不让别人发现。
现在看来,光是藏,根本不够。
你把金子埋在地下,总有带着洛阳铲的人,会找上门。
你需要做的,不只是把金子埋得更深。
你得在金子周围,埋满地雷。
江月瑶盘腿坐到地毯上,闭上眼睛。
她开始回忆祝悠的面相。
那根从夫妻宫里长出来的“掠夺线”,像一条黑色的水蛭,贪婪地吸食着祝悠的一切。
它不是凭空出现的。
它是一端连接着祝悠,另一端,连接着魏东成。
通过那个“偷天换日”的风水局,通过那块玉佩。
线、局、媒介。
这是一个完整的掠夺闭环。
如果祝悠自己,能在“掠夺线”刚出现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呢?
如果她能有一面“盾牌”,在魏东成布下风水局的时候,就能自动预警,甚至反弹呢?
江月瑶将自己代入祝悠的处境。
如果有人想偷她的气运,会怎么做?
首先,要接近她。
成为她的朋友、合作伙伴、甚至枕边人。
然后,需要一个媒介。
可能是别人送的一件礼物,一块玉佩,一盆植物,甚至一杯加了料的牛奶。
最后,需要一个阵法,作为转换和传输的“服务器”。
这个阵法,可能就在她的家里,她的办公室里。
这些东西,都带着施术者的气息和意图。
江月瑶的气,在体内缓缓流转。
她尝试着,将一丝气,从指尖分离出去。
这丝气,像一根极细的蛛丝,飘在空中。
她想象着,这丝气是她的“哨兵”。
它不再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而是一个独立的,带着她印记的“探测器”。
她控制着这丝气,在房间里游走。
扫过桌子,扫过床铺,扫过窗帘。
然后,她拿起手机,把这丝气,缠绕在手机上。
她想象着,如果这台手机,是别人送给她的“媒介”,上面沾染了不怀好意的气息。
她的“哨兵”,应该能第一时间发现。
这很难。
需要对自身的气,有极其精妙的控制力。
就像一个顶级的程序员,要写出一段最精简的自动化防御代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江月瑶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指尖那丝气,几次失控,逸散在空气里。
她就重新凝聚,重新分离。
客厅里,曲歌已经吃完了外卖,在沈行知的安排下回房休息了。
沈行知没有睡。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江月瑶房间的方向。
门缝里,没有一点光。
但他知道,她没睡。
这个女人,就像一台永远不知道疲倦的精密机器。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再次点开那份名单。
目光,同样落在了“时鸿”的名字上。
江月瑶不让他动。
他理解。
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不能把所有的压力,都让江月瑶一个人扛。
沈行知点开一个加密的对话框,发了一行字出去。
“查一下华星集团近三年的所有海外资产并购案,重点关注收购后又快速剥离的项目,查清资金来龙去脉。”
他没有去查时鸿本人,也没有去查华星集团在国内的业务。
他选择了一个最迂回,也最不容易引起警觉的角度。
如果时鸿真的有问题,他的“好运”,必然会体现在商业版图的扩张上。
而最容易隐藏猫腻,也最方便与“先生”那种人进行利益输送的,就是复杂的海外并购。
发完消息,他删掉了记录。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心里的烦躁,稍微平复了一点。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负责监控魏东成那个片区的手下打来的。
“头儿,目标人物有动静了。”
沈行知立刻坐直了身体。“说。”
“不是,不是魏东成。是他老婆,祝悠。”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有点古怪。
“祝悠?”沈行知皱起眉,“她怎么了?”
“她……她刚刚叫了一辆车,出去了。”
“去哪儿?”
“查了目的地,是本市最大的一家私人安保公司,黑盾安保。”
沈行知愣了一下。
祝悠去安保公司干什么?
“她一个人?”
“对,一个人。”
“知道了,继续跟着,有情况随时汇报。”
挂了电话,沈行知站起身,在客厅里踱了两步。
祝悠这个时候,不应该好好休息,或者配合警方处理她和魏东成的财产分割问题吗?
她去安保公司,难道是想请保镖?
可她马上就要出国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里升起。
他走到江月瑶的房门口,抬起手,想敲门。
想了想,又放下了。
他回到沙发上,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黑盾安保公司老板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谁啊?”一个慵懒的男声传来,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秦放,是我,沈行知。”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清醒了。“沈队?我操,你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我这刚搂着新泡的模特睡下。”
“你公司是不是刚接了个女客户,叫祝悠?”沈行知没跟他废话。
“祝悠?”秦放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翻查记录,“你等下,我让值班经理看看……好像是有这么个预约,刚到。怎么了?这人犯事儿了?”
“她找你什么业务?”
“我看看……哦,委托调查。”
“调查谁?”沈行知的心提了起来。
秦放那边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玩味。
“这可就有意思了,沈队。”
“她让我们查一个人。”
“她说,这个人,自称‘先生’。”
沈行知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
“她还提供了一条线索。”秦放继续说。
“她说,想知道这个‘先生’值多少钱。”
“活的,或者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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