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甜宠文,谢景衣是那被捧在手心的娇客。可“甜宠”的底色,却是用她的“弱化”铺就的。她的聪慧被刻意藏起,心智被剧情框定在“柔弱”的躯壳里,从未得到真正的成长。她像一只养在金丝笼中的雀鸟,所有风雨都由无所不能的男主代为抵挡。
为了凸显男主的深情与强大,剧情甚至不惜反复拉扯在无意义的“雌竞”里——后宅姬妾的刁难、贵女间的暗算、莫名飞来的流言,一次次将她推向困境。却从没有人问过,她在那些暗箭难防的日子里,究竟有多害怕。那些深夜里的辗转难眠、被算计后的手足无措、面对恶意的满心惶恐,都被作者一笔带过,只留下“男主及时出现拯救”的经典桥段,迎合着市场对完美情爱的虚幻想象,却唯独忘了,谢景衣该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该有属于自己的恐惧、挣扎,而不是男主光环下的陪衬。
而此刻,蜷在谢绯衣怀里的谢景衣,终于流露出最真实的模样。屡遭迫害的阴影压得她喘不过气,那些刻意被忽略的脆弱,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她紧紧攥着谢绯衣的手,指节泛白,声音带着哽咽:“绯衣,我……怕了。”
怕出门时遇到莫名的暗算,怕再赴宴时被人当众刁难,更怕自己永远这样软弱,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只能一次次等着别人来救。那点面对生活的勇气,像被雨水打湿的火苗,明明灭灭,眼看就要彻底熄灭。
谢绯衣多想将她护得更紧些,多想告诉她“你不必坚强”,可话到嘴边,却改成了更温柔的承诺。
她改变不了谢景衣的婚约,也拨不动她既定的命运。除了陪着她一往无前,她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她低头,额头轻轻贴着谢景衣的发顶,声音虽轻但异常坚定:“姐姐,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往后的路还长,我们会越来越强大,那些让你害怕的困境,都只是暂时的。”
谢绯衣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痕,“你不想去那些场合,我们就不去。若再有人敢欺你、辱你,不必等王爷,也不必等我,你可以慢慢学着坚强。如果……如果学不会,也没关系。”
她顿了顿,看着谢景衣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替你挡下所有风雨,直到能够展翅的那一天。”
“姐姐,离你出嫁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我相信到那时候,你一定能凭着自己的力量,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她又轻声补充,“还有,王爷是你的未婚夫,别怕麻烦他,也别怕连累他,他照顾你,保护你,本就是应该的。”
“绯衣,谢谢你。”谢景衣的声音还有些轻颤,却不再如先前那般惶恐。
“对我,永远不用说谢,也永远不要觉得抱歉。我是你的妹妹,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谢绯衣握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绽放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夜色渐浓,院中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紧紧交握的双手,无声地传递着温暖和力量。没人知道,从这一夜开始,原本被“甜宠”框定的剧情,彻底改变了轨迹——那个只会等待拯救的女主,终于在一份真挚而坚定的守护里,学着迈出走向独立的第一步。
……
自那夜深谈后,将军府的后院仿佛换了一片天地。谢绯衣成了谢景衣小院里最频繁的访客,她的日程变得异常规律:上午雷打不动去侯府坐半个时辰,陪骆九迟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算是尽了未婚妻的“本分”,剩下的时光,几乎是泡在谢景衣身边,连晚膳都要凑在一起吃。
她的陪伴从不是安安静静待着,而是带着股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鲜活劲儿,像颗投入静水的石子,悄悄漾开谢景衣被诗书礼仪束缚的生活。
从前谢景衣的案头,除了线装的《女诫》《诗经》,连片多余的花瓣都没有,如今却渐渐多了些“不合规矩”的物件,看得伺候的丫鬟都悄悄捏汗。
就说院里的花,谢绯衣第一次见就皱了眉:“姐姐你看,这牡丹摆得跟列队似的,连花叶朝向都一样,匠气都快溢出来了!”没等谢景衣反应,她隔天就扛着半捆带着露水的花苗来——有爬藤的牵牛花,还有沾着细刺的蔷薇,甚至混了几株开着小蓝花的野草。
“这叫‘野趣’!”她拉着谢景衣蹲在墙角,把沾着泥的花苗塞进对方手里,“你看书看累了,抬头就见这花往上爬,多有精神!哦对了,这叫‘办公室绿化’……啊不,是‘书斋雅趣’,文人都爱这个!”
谢景衣看着她沾满泥土却笑容灿烂的脸,又低头瞧瞧自己素日只握笔、此刻沾了些土屑的指尖,忽然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那是种挣脱了“坐要端正、手要洁净”的快意,从心中破土而出。
从前读“采菊东篱下”,只当是纸上的意境,可此刻指尖触到湿润的泥土,鼻尖闻着青草的气息,那些诗句忽然就有了温度,连风里都裹着田园的香。
谢景衣饱读诗书,论学识,十个谢绯衣加起来都比不上。谢绯衣也机灵,从不在姐姐面前班门弄斧,反倒总想着法儿,让那些书本上的字“活”起来。
两人一起读《域外游记》,谢绯衣就摸出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舆图——是她凭着记忆画的,连山脉都画得像小土坡,却硬拉着谢景衣猜地方:“姐姐你看,这里说‘黄沙万里,夜见星河’,是不是西域?还有还有,要是把咱们京城的桂花糕、杏仁酥运到那儿,开个铺子叫‘丝路甜蜜蜜’,你说会不会被抢疯了?”
谢景衣先是被她那奇怪的店名逗得笑出了声,指尖点着舆图上的“小土坡”,竟真的认真思索起来:“《西域风物志》里说,那边人喜食乳酪,甜得发腻。若是把咱们的茶点减些糖,加些西域没有的桂花、茉莉,说不定真能受欢迎。”
说着,她还从书架上翻出典籍,一条条分析起沿途的路、当地人的喜好,连“运输时如何保藏糕点”都想到了。那一刻,书本上印着的铅字,仿佛都变成了西域集市上的烟火气,鲜活且触手可及。
谢绯衣还爱搞些“新鲜名堂”,定了五花八门的“主题日”。就说“江南日”,她前一晚就缠着厨房做苏式点心,又寻来好几幅苏绣样子,拉着谢景衣坐在窗前品评。两人对着绣绷戳了半天,谢绯衣绣的荷花歪歪扭扭,像被风吹蔫了,倒让谢景衣的绣技显了出来——她绣的小蝴蝶,翅膀上的纹路都清晰,像是下一秒就要飞出来。到了午后,谢绯衣还端出一壶自己鼓捣的“水果茶”,里面泡着梨片、桃肉,撒了些桂花,谢景衣尝了一口,笑着摇头:“这哪是茶道,分明是孩童的玩意儿。”嘴上这么说,却又端着杯子,慢慢喝了大半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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