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骆九迟!他看着她在那片蔚蓝中起伏,明明已经耗尽力气,却还在奋力地将哭喊的孩子往岸边推,自己的身影却越来越小,眼看就要被海浪彻底吞噬!
“学姐——!”
他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顾虑在那一刻灰飞烟灭。他不会游泳,甚至对深水有着本能的恐惧,但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冲下沙滩,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了那片夺命的蔚蓝!
海水冰冷刺骨,咸涩的海水瞬间涌入他的口鼻,窒息感如同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拼命地划动四肢,哪怕动作笨拙,哪怕力气渐渐流失,目光却始终锁定着那个在海浪中浮沉的身影。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一点点抽离,脑海只剩下一个念头:抓住她!一定要抓住她!不能让她消失!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似乎终于触碰到了什么——那是一只纤细的、冰凉的手腕。骆九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攥住,再也不肯松开。
然后,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
骆九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从那段冰冷又绝望的记忆中抽离,目光重新聚焦在怀中的谢绯衣身上。
她早已泪流满面。肩膀微微颤抖,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带着滚烫的温度。
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里满是疼惜,仿佛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所以,学姐……”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和巨大的庆幸,“我们来到了这里。我忘了前尘,直到这次在江陵,生死关头,才终于全都想起来了。”
他深深地看着她,目光灼热,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
“无论是在那个车水马龙的世界,还是在这个刀光剑影的时空,无论是在图书馆楼下躲雨的屋檐,还是在侯府初见……我的心,从始至终,都只为你一个人,鲜活而剧烈地跳动过。”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让你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独自忐忑了这么久……”他的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里满是愧疚,“也谢谢你,还活着。谢谢老天,给了我第二次,紧紧抓住你的机会。”
“骆九迟,原来是你!”谢绯衣忽然笑了,眉眼弯弯,如雨后彩虹,清透又明亮,“难怪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眼熟。那个戴着黑框眼镜,说话都要低头脸红的腼腆男生,我终于记起来了。”
“是不是差别很大,你早就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骆九迟也望着她笑,眼底盛满星光,温柔中带着一丝不满,“你竟对我没有一点印象,这么久了,才总算想起我。”
“确实太不一样,完全就是两个人,我怎么能想得起来?”谢绯衣说着,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戴着黑框眼镜的你,一身浓浓的书呆子气。现在的你,眼神凌厉沉稳。我就算做梦,也没想到会是你。”
话落,她突然想到了对骆九迟隐瞒的年龄,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我们是校友,更没想到你早就把我摸得一清二楚。唉!现在我在你面前,可是一点秘密都藏不住了,什么心思都被你看破了。”
骆九迟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笑道:“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想瞒着我什么?我对你,可是存着两世的情意,难道你还信不过我,非要留着小秘密?”
谢绯衣靠在他身侧,轻笑出声:“哪是信不过,只是觉得有些尴尬罢了。对你撒的那些小谎,竟没有一个能瞒住的。不过还好,没想到你是我的学弟,还是暗恋我好多年的学弟。这么算下来,也算扳回了一成,没有那么丢脸。”
“是啊,两辈子都栽在你手里了。”他将谢绯衣拥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满是感慨,“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上一世没有宣之于口的爱意,这一世,总算圆满了。”
“嗯,终于圆满了。”谢绯衣将脸埋在他温热的怀里,轻声重复着。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与骆九迟的心贴得这样近。没有时空的阻隔,没有身份的顾虑,更没有半分猜忌与隔阂。那颗从前在异世漂泊、始终漂浮不定的心,此刻终于落了地,安定下来。
她终于可以确定,自己爱他,带着全然的信任,还有往后余生,只想依赖他的笃定。
……
与谢绯衣跨越两世的相认,如同在骆九迟冰封的心湖中投下炽热的星辰,失而复得的狂喜与深入骨髓的眷恋都一同翻涌而上。他几乎脱胎换骨,往日里那层冷硬的疏离感,在谢绯衣面前碎得片甲不留,只剩下近乎笨拙的温柔,还有藏不住的粘腻,好像又变回了前世那个腼腆的少年。
他们依旧每天待在一处,时常共同回忆那个遥远的世界。他会用木棍在沙地上画出高楼大厦与汽车的轮廓,她会笑着补充细节;他模仿着手机打字的动作,她会心有灵犀地猜出他想表达的词语。那些只有他们才懂的梗和记忆,成了独属于两人的秘密花园,每一次眼神交汇,都流淌着外人无法介入的默契与甜蜜。
关于这个世界的谜题,也因为恢复记忆得到了更多的解答。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唯有彼此能感觉到地震,原来那是两个异世之魂在此处共振的印记,是独属于他们的“连接信号”。
骆九迟握着谢绯衣的手,掌心的温度真实得发烫,他才敢彻底确信,这场穿越时空的悲欢离合,这场兜兜转转的重逢,终究没让他落空,终究给了他一个圆满的结局。
也正是这份踏实的安宁,让他终于有了勇气,去直面那些被他尘封的过往,属于“长信侯府世子骆九迟”的那段充满阴霾与挣扎的童年。
……
当骆九迟的意识在一片混沌中苏醒时,最先感知到的不是熟悉的冰冷海水,而是裹着暖意的柔软——前一刻还在窒息的绝望里挣扎,下一刻便坠入了朦胧光影,连呼吸都带着温温的奶气。
他茫然了许久,才惊觉自己竟困在一具婴儿的躯体里。四肢无力,无法抬手,只能用啼哭表达需求。直到“胎穿”两个字撞进脑海,他才彻底清醒,接受了自己从现代溺水者,变成这异世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的事实。
照顾他的女子名叫姜婉莹,是他这一世的母亲。她容貌清丽,眉宇间总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轻愁,但看向他时,目光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从下人的只言片语和母亲偶尔对着窗外发呆时的低语中,拥有成人思维的骆九迟逐渐拼凑出了他的身世,也读懂了母亲眼底那抹愁绪的由来。
姜婉莹是长信侯府的远房表亲,家道中落后寄居侯府,与当时的世子,也就是后来的长信侯骆铮情愫暗生。可老侯爷嫌她门第低微,一口否决了这段情,转头便为骆铮聘了显赫世家的小姐做正妻。骆铮抗争无力,却又舍不得姜婉莹,便偷偷将她安置在外,成了见不得光的外室。
姜婉莹本性清高,并不愿如此不明不白地跟着骆铮,但乱世浮萍,无依无靠,终究是抱着一丝奢望,盼着骆铮的深情能改变一切。直到她怀上骆九迟,这份奢望彻底碎了。
手段凌厉的侯府夫人察觉了她的存在,打压与追杀接踵而至。骆铮的庇护在家族的强势和正妻的怒火面前薄得像一张纸。姜婉莹彻底心寒,也厌倦了这种提心吊胆、被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日子。在侯府夫人再一次追杀中,她揣着多年积蓄,留下一封决绝的“勿寻”决绝书信,逃离了那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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