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依着玄甲军连夜送来的密函指示,次日卯时三刻便将书箧仔细整理妥当,斜挎在肩上。为了贴合 “游学书生” 的身份,他特意换上一身素雅的青布长衫,将玄甲军令牌小心翼翼地藏在衣领内侧,冰凉的金属触感贴在肌肤上,时刻提醒着他肩上的使命。他装作是游学途中采风的世家子弟,脚步悠闲地踱至西市货栈外围,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货栈的每一个角落,将周围的环境默默记在心里。
货栈外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浓密的枝叶遮天蔽日,树下恰好有一处半人高的断墙,是绝佳的隐蔽地点。赵珩弯腰躲到断墙后,从书箧里取出洒金宣纸和狼毫,假装在勾勒货栈飞檐的轮廓,笔尖在纸上随意涂抹,眼神却锐利如鹰,将进出货栈的商贾走卒、杂役护卫的身形步态、衣着打扮尽收眼底 —— 那个穿短打的伙计腰间别着的弯刀样式奇特,不像中原之物;那个账房先生手指间沾着的黑色粉末,与北狄军械上的防锈漆颜色相似。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一阵整齐的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铿锵铿锵” 的声响在清晨的街巷中格外醒目。一队玄甲军踏着青石板路铿然行过,士兵们身着厚重的玄铁铠甲,头盔上的红缨随风飘动,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为首的校尉面容冷峻,目光如电,在与赵珩擦身而过的刹那,左手看似随意地拂过衣襟,实则将一方叠成豆腐干大小的桑皮纸悄悄塞进他的袖中。动作快如闪电,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察觉不到。随后,校尉抬手示意,整队人马如疾风般转身,朝着巷尾的方向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
赵珩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迅速将桑皮纸展开,昏黄的晨光下,细密的炭笔勾勒的货栈内部图跃然纸上。图中清晰地标注出仓库的分布、守卫的轮岗时间,甚至连货物的堆放位置都一目了然。最醒目的是,西北角的三间仓房被重重的朱砂红圈标注,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可疑货物存放区域,夜间守卫最严。” 他心中一喜,这正是他急需的关键信息。
赵珩将月白色斗篷的风帽压低,遮住大半张脸,缓步走到货栈对面的茶楼。他选了一个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茶,假装悠闲地品茶。青瓷茶盏蒸腾的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容,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观察。他借着擦拭眼睛的动作,从袖中暗格取出炭笔,在羊皮纸上快速勾勒起来。卯时三刻,第一辆青布篷马车碾过石板路,车轮陷入泥坑时,车辕处的铜铃发出 “叮叮当当” 的声响,三长两短,节奏分明 —— 这与布局图上标注的暗号完全吻合,显然,这辆马车有问题。
日头渐渐升高,像熔炉中淬炼的赤铁,将青石板烤得发烫,空气也变得燥热起来。赵珩已如狡兔般换了三处监视点,从茶楼到街角的杂货铺,再到巷尾的布庄,每一处都能清晰地观察到货栈的动向。墙角杂货摊堆着的芦苇席下,半卷《京畿舆图》裹着油纸静静躺着,边角因常年翻阅被摩挲得发毛。他蹲下身,假装整理鞋带,实则垂眸将新探得的城门戍卫轮岗时辰记在竹笺上。笔尖悬在舆图上方略一思忖,他用朱笔在图上某处隐秘角落点下一个暗点 —— 那是他观察到的北狄细作常去的接头地点,一点朱砂在泛黄的宣纸上格外醒目,宛如一滴凝固的血。
申时三刻,一阵车轮碾过青石板的 “辘辘” 声由远及近。赵珩倚在酒肆二楼的窗边,半垂的竹帘巧妙地掩住他审视的目光。当车队行至街角时,他瞳孔骤然收缩 —— 那车辙竟比辰时经过的漕运马车深了整整三寸!要知道,漕运马车运送的都是粮食,重量已然不轻,这车队的货物显然更加沉重。借着日影斜照,他仔细观察,发现车轮边缘凝结着一层赭红色的泥土,那是城西乱葬岗特有的红土,此刻还沾着几缕未干的腐草,显然,马车刚从那个方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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