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帮我?”
乌洛瑾脸上浮现起一抹怪异,但很快便了然。
他才不信堰朝人能这么好心。
刚来堰朝时,他也曾遇到各种难处,多的是人借帮他为由,对他多番折辱。
这女人与那些人并无不同,无非是想看他摇尾乞怜的丑态。
左不过又是一番羞辱,嬷嬷危在旦夕,纵然要饮鸩止渴,他也别无选择。
乌洛瑾唇角牵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眼底却凝着寒霜:“什么条件?”
安宁满意的弯了弯唇。
她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尤其是…长得漂亮的聪明人。
“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求母后宣太医去救那嬷嬷。”
乌洛瑾想也不想就答应:“可以!”
安宁眉梢微挑:“你不问我,是什么条件?”
乌洛瑾神色淡淡:“不重要。”
安宁低低一笑,唇角弯起一抹慵懒的弧度,看上去有些轻挑。
她倾身凑近乌洛瑾,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耳畔。
少年只感到耳边一阵温热,一股陌生的战栗感倏地窜遍全身。
但紧接着,安宁在他耳边低语的那句话,更是让他骤然睁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的要求是……你陪我共赴汤池,以慰秋寒,如何?”
少年耳根倏地飞起一抹薄红,直烧到颈侧。
无耻!
太无耻了!
她怎么能提这么过分的要求!
简直比之前那些人还要无耻!
安宁见他久不应声,料想他是被自己的要求给吓到了。
看来这个北疆质子也不过如此,胆子居然这么小。
正要开口说此事就此作罢,安宁就见跪在长阶上的少年猛地抬起头来。
他面颊绯红,一双眸子却亮得灼人,带着几分屈辱与几分破釜沉舟的执拗,紧盯着她,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可以,还望你说到做到!”
答应了?
安宁眼底兴味更浓。
原以为这位北疆质子会恼羞成怒,没想到他竟将这口气硬生生咽了下去。
看来他比她想象的更能隐忍。
她轻轻笑开:“自然说话算话,我父皇马上就要到了,你且先回去等我消息,莫要再继续跪了。”
言罢,她不再看他,径自转身,衣袂在风中拂过一道轻逸的弧线。
安宁再度踏入凤仪宫时,眉梢眼角犹带着几分轻快之色。
皇后瞧在眼里,不禁问道:“事成了?”
安宁下颌微扬,笑靥里透着几分娇憨,更带着十分的得意:“那是自然,儿臣亲自出马,哪有不成的道理?”
她话音稍顿,语气转而低婉了几分,嘴唇轻轻一努:“母后,乌洛瑾说,那个老嬷嬷是被冤枉的,只要将那老嬷嬷救醒,事情的真相自然就能水落石出。”
于皇后而言,真相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她并不想为了一个北疆来的奴仆而大动干戈。
安宁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还不等她开口回绝,就亲昵地挽上她的手臂,软语央求:“母后,儿臣已经答应他了,您定然不忍见儿臣在那北疆质子面前言而无信,颜面尽失的,对不对?”
皇后被她气得发笑,却又实在狠不下心斥责,只得虚点她额头,轻斥道:“简直胡闹!”
安宁摸了摸鼻子,眼波流转间透出几分狡黠:“母后容禀,儿臣应下此事,实则也是为我大堰朝考量。”
见她这般情状,皇后便知这丫头又要巧言辩驳,不由哼笑:“哦?那你倒说说,如何便是为大堰朝着想了?”
安宁端正神色,煞有其事:“母后您想啊,这乌洛瑾虽是质子,但总有一日要回北疆,若那老嬷嬷当真含冤殒命,以他们二人之间的主仆情深,来日他重返北疆,又岂会善罢甘休?”
她稍作停顿,观察皇后神色,又柔声继续道:“广结善缘总归是好事,此番施以援手,既能救人性命,更可彰显母后仁德,这般两全之策,母后以为如何?”
皇后被她这番歪理说得一时语塞,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母女二人对视片刻,终究是皇后败下阵来。
她凤眸微敛,沉吟半晌,虽觉女儿强词夺理,却也不得不承认其中确有几分道理,终是松了口:“罢了,便依你。此等微末小事,你自行斟酌处置便是,不必再来请示本宫。”
得了满意的答复,安宁唇角顿时漾开一抹甜笑,明澈的眸子弯成了两弯月牙儿。
正说着,皇帝驾临。
安宁立刻收敛了几分跳脱,规规矩矩地端坐一旁,听父皇母后商议江淮水患之事。
期间,她也会根据从书中获取的已知信息说上一两句自己的见解。
皇帝不时投来赞许的目光。
那眼神里,满是吾家有女终长成的欣慰。
仿佛在说:他的小凤凰,终于开始振翅,将目光投向了江山社稷的广袤天地,而非仅仅困于一方儿女情长的庭园。
待此间事了,天色已蒙蒙亮。
倦意沉沉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安宁淹没,但想到此番筹谋极大程度上避免了江淮水患的爆发,她心底便觉得值得。
从凤仪宫出来时,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抹极淡的朝阳。
安宁懒懒的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脖颈,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回廊下,站着一个单薄的白色身影。
乌洛瑾?
他没回去?
安宁走过去,看到了隐于暗处的少年,一双死水般的眸子正凝视着她,带着意味不明的晦涩深意。
他身上还凝着秋夜的露水,显然是一夜未曾回自己的寝宫。
安宁脚步未停,裙裾拂过沾露的石阶,在他身前投下一道纤细的影子:“在等我?”
熹微晨光穿过朱红廊柱,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乌洛瑾侧首避开她的注视,嗓音里带着压抑的沙哑:“嬷嬷她,不太好…”
少年向来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宛若风中残烛,连示弱都带着脆硬的倔强。
安宁皱起眉来。
能让乌洛瑾如此放低姿态,看来那老嬷嬷的伤势格外严峻。
她将长公主令递给雪香:“即刻去请张院判。”
说罢,提起裙裾,跟着那道单薄身影踏入深宫。
穿过九曲回廊,沿途宫灯渐次黯淡,琉璃瓦失了色泽,最后停在西苑最荒僻的梅林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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