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舟立在檐下的阴影里,眉眼垂得极低,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忽然想起了从前安宁等他时的样子。
她那样娇贵的人,连走多了路都要蹙眉,那时竟肯常常站在风里等他许久,想来腿脚早就酸得发木了…
可从前的自己,竟只当是寻常。
正心口发紧时,公主府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齐云舟猛地抬头,眼底还带着点没藏好的期待,可看清出来的人是楼月白时,那点期待瞬间碎了,像被人狠狠攥在手里揉烂。
少年颊边泛着浅淡的酡红,衣摆上还沾着点酒气与甜香。
那股清雅的甜香气,他再熟悉不过…
更让他喉间发涩的是,楼月白瞧见他后,慢悠悠地勾了勾唇角,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讥诮:“哟,齐将军在呢,不巧,殿下醉了,刚睡下,要不您先回去,改日再来?”
齐云舟的指节猛地攥紧,靴子碾过脚边的槐叶,碎声显得格外清寂。
他喉结滚了两滚,本想问问“殿下醉得重不重”,话到嘴边却成了发紧的低哑:“她…睡前可有说什么?”
楼月白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只淡淡道:“殿下什么也没说。”说完,没再多看他,转身便走。
门缓缓合上,把院内的景色与齐云舟隔在两端。
齐云舟还立在原地,风卷着槐叶扫过他的靴面,心口像被什么软物轻轻撞了下,闷疼得厉害。
倏地,他扯着嘴角,自嘲的笑了笑。
如今,他连见她一面、问一句“是否安好”,都成了奢望。
府内。
雪香端着温热的醒酒汤进屋,刻意放轻了脚步,唯恐惊扰了熟睡的殿下。
可刚跨进门槛,她就看到梳妆台前,安宁正捏着支金簪,慢条斯理绾着散下的发,指尖划过青丝时利落又从容,眼神清明得没有半点酒意。
雪香愣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恍惚。
听见声音,安宁轻轻抬了抬眼,神色平静,语气清浅:“醒酒汤倒了吧,本宫不需要。”
雪香回过神,将醒酒汤递给了门口侍奉的侍女,继而走到安宁身后,指尖按上她的太阳穴,力道放得极轻:“殿下,您没醉呀?方才瞧您靠在楼公子怀里,奴婢还以为您醉得厉害呢。”
安宁弯了弯唇,没有接话。
那壶酒几乎都是楼月白喝的,她最多喝了两盏,当然不会醉。
也就只能骗骗这个纯情的小狗了,换做乌洛瑾或齐云舟,只怕一眼就能识破她在装醉。
雪香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对了殿下,刚刚齐将军求见,楼公子以为您醉了,就替您回绝了。”
安宁轻点头:“无妨,回绝便回绝了。”
楼月白说那句话时,她听的真切。
他语气里的护意都快要藏不住了,她当然不会这时候去打纯情小狗的脸。
至于齐云舟,一个前夫罢了,冷落便冷落了,毕竟性子烈的犬,要多训才会听话。
……
翌日。
安宁刚刚起身,就收到了定远侯府送来的几大箱子谢礼,说是谢长公主殿下的救命之恩。
随着谢礼一起来的,还有陆清商以个人名义下的请帖,邀安宁三日后的申时,于城东戏楼见面,届时,陆清商将献上异宝,当面答谢安宁。
三日后可是七夕。
陆清商伤得连床都难下,偏要选这日子见她,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这点小心思,根本藏不住。
安宁侧目看了眼侯府送来的谢礼,随手打开两个匣子,里面鎏金错银的摆件泛着冷光,东珠串成的手钏垂着细碎的璎珞,连垫底的锦布都是蜀地织的云纹缎。
她指尖捻过一枚鸽血红的玉佩,玉质温润得能攥出暖意,眼底掠过一丝了然:不愧是富可敌国的皇商,陆清商出手,果然大方。
这些东西已然如此贵重,不知道三日后陆清商要亲自送给她的,又会是怎样的异宝?
她屈指轻轻敲了敲请帖,略一思忖后,走向书案,写了一封回信,表示自己会按时赴约,随即交给了雪香,让她命人送去侯府。
雪香刚应声退下,安宁指尖摩挲着请帖边缘,回想起了书中的剧情。
七夕当晚,是桑枝枝与楼月白的第二次碰面。
彼时,原主已经被囚后院。
书中写到,当晚,桑枝枝与家中嫡妹一起上街,祭拜设立在朱雀广场的织女神像。
不巧,在姐妹二人靠近织女神像时,朱雀街发生了短暂的暴乱,受到惊吓的百姓四处逃窜,冲散了桑枝枝与嫡妹,还将桑枝枝推倒。
人潮只顾着逃命,踩得桑枝枝裙摆都破了,眼看就要被乱脚碾过,楼月白像从天而降似的,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护着她避开了所有冲撞。
二人的感情,在这一夜,有了质的飞跃。
安宁当然不会任由书中的剧情发生。
她一个刚刚和离的人,正愁找不到机会七夕出门,陆清商这请帖,和瞌睡有人送枕头,没什么区别。
只是,楼月白她要拿下,但她不能真看着桑枝枝出事。
念及至此,在雪香回来后,她命雪香去公主府的私库取了几味有利于心痹恢复的药材,并拟了一个药方,让雪香亲自送去相府。
她让雪香旁敲侧击的告诉桑枝枝,这些药材是她翻遍医书才得到的药方,佐着血参一起服用,对心痹大有益处,务必及时给老夫人煎服。
而她送去的量,恰好只够老夫人喝五日。
以桑枝枝的纯真良善,必会亲自守在床边侍疾,这样就能避开七夕,以免出现被人踩踏的意外。
但为确保万无一失,三日后,安宁还是派暗卫盯在了相府。
如若桑枝枝还是出了门,务必要确保桑枝枝的安危。
七夕这日一早。
安宁就收到了陆清商的帖子。
帖子上的恭候之言透着一丝急切,安宁不禁弯了弯唇。
按书中所写,一众男主里,楼月白的性子最热烈,遇事从藏不住心意;而陆清商则内敛沉稳,凡事都要压着三分,从不会露半分急切。
可现实里瞧着,倒似全然反了过来,楼月白处处克制守礼,连喝醉了都能忍住不僭越;反而陆清商,明明伤还没好全,递来的帖子却这般张扬热切,半点不见书中的沉稳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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