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随太师死战！”不知是谁率先嘶吼出声。
“愿随太师死战！”
“杀！杀入宣府！”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帐内最终达成了一致——赌！
马哈出不再犹豫，立刻下令：“巴特尔！你领一万骑兵，攻其最近之营！哈尔巴拉！你领另一万骑兵，攻其稍远之营！务必速战速决，夺取所有粮草物资！若遇虞军主力来援，不可恋战，即刻撤回！”
“遵命！”两名万夫长领命，转身冲出大帐。
很快，北胡大营营门洞开，两支庞大的骑兵洪流，如同脱缰的野马，带着决死的气势，分别朝着两个目标狂飙而去，卷起漫天烟尘。
北胡军的异动，立刻被散布在周边的联军斥候所察觉。快马如同接力般，将紧急军情飞速传回联军大营。
“报——将军！北胡大军出动，分兵两路，直奔胡指挥使和魏参将的营地而去！每路兵力约万骑！”
“报——北胡骑兵速度极快，距胡指挥使营已不足二十里！”
“报——魏参将营告急！”
中军大帐内，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赵淮滨、贾琮以及众将齐聚，盯着舆图，脸色凝重。
“果然来了！”赵淮滨沉声道，“马哈出狗急跳墙了！”
张指挥使急道：“赵将军，快发兵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贾琮迅速分析道：“两处遇袭，我军骑兵有限，若分兵救援，恐被北胡军逐个击破。必须集中力量，救一处！”
他手指点在舆图上：“胡指挥使营距离北胡大营最近，恐怕……凶多吉少。魏参将营稍远，且离我军大营更近，救援希望更大！”
这是一个残酷但必须做出的抉择。放弃一路，集中力量保住另一路。
赵淮滨深吸一口气，作为主帅，他必须当机立断：“传令！集结所有骑兵，共计一万两千骑，由本将亲自率领，立即驰援魏参将营地！步卒坚守大营，严防北胡军偷袭！”
“末将领命！”众将轰然应诺。
联军大营内，号角长鸣，战鼓雷动。一万两千名骑兵迅速集结，在赵淮滨和贾琮等人的带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出营寨，朝着魏参将营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战况的发展，正如贾琮所预料的那般残酷。
胡指挥使的营地，距离北胡大营太近了。当巴特尔率领的一万北胡铁骑如同狂风般席卷而至时，营寨的防御工事在绝对优势兵力的猛攻下，如同纸糊般被迅速撕裂。营内只有四千多步卒，仓促间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战斗几乎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北胡骑兵疯狂地冲击、砍杀，营寨内火光四起，惨叫连连。不过大半个时辰，战斗便已接近尾声。四千多虞军将士大部战死，少数被俘，营中囤积的粮草、器械被北胡军洗劫一空。胡指挥使本人亦在乱军中力战而亡。
而当赵淮滨率领的一万两千联军骑兵赶到魏参将营地时，这里正陷入苦战。
哈尔巴拉的一万骑兵将营地团团围住，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猛攻。魏参将率领部下依托营栅拼死抵抗，箭矢如雨，刀光剑影，营寨多处已被突破，形势岌岌可危。
“杀——！”赵淮滨见状，毫不犹豫，立刻下令全军冲锋！
一万两千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改变了战场态势。联军骑兵如同猛虎下山，从侧后方狠狠地撞入了北胡军的阵列之中！
哈尔巴拉没料到虞军援兵来得如此之快，且兵力远超预期。眼看腹背受敌，再打下去恐怕要陷入重围，他当机立断，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北胡骑兵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了满地的尸骸和一片狼藉的战场。
魏参将劫后余生，看着及时赶到的赵淮滨和联军骑兵，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快步走到赵淮滨马前，深深一揖到地：“魏勇，多谢赵将军、贾佥事救命之恩！以往我目光短浅，不愿受节度，险些酿成大祸，害死全军弟兄！我……末将惭愧！自此以后，末将及麾下四千将士，唯赵将军马首是瞻，绝无二话！”
他的话语充满了真诚的感激和悔恨。经此一劫，他彻底明白了抱团取暖的重要性。
消息很快传开。另外两支原本也在观望、未曾前来汇合的援军主将，闻听胡指挥使全军覆没的惨状，以及魏参将险些步其后尘、幸得联军救援的经历，皆是心惊胆战，再无半点犹豫。
不过一日功夫，这两支兵马共计八千余人，也纷纷拔营，主动前来与联军主力汇合，并表示愿意接受赵淮滨的统一指挥。
至此，宣府外围的所有大虞援军，终于彻底凝聚成了一股绳！联军总兵力达到了四万五千余人，声威大震！
与联军士气高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北胡大营内更加激烈的争论和彷徨。
巴特尔成功攻破刘指挥使营地，带回了一批宝贵的粮草，暂时缓解了燃眉之急。然而，这场胜利的喜悦，却无法冲散笼罩在高层将领心头的阴霾。
大帐内，围绕着下一步战略，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论。
以巴特尔为首的一部分将领主张趁热打铁：“太师！如今我们刚获小胜，夺得一批粮草，士气可用！应当一鼓作气，继续猛攻宣府！虞军主力虽众，但多为步卒，野战远不是我们的对手，只要我们能迅速破城，一切危机迎刃而解！”
而另一部分以哈尔巴拉为首的将领，则持反对意见：“太师，不可！虞军主力已完全集结，兵力达四万余众，且士气正盛！我军连日被骚扰，疲惫不堪，粮草虽得补充，但也支撑不了太久！更何况草原情况不明，久留于此，恐生大变！不如……不如趁着现在粮草尚可支撑撤退，立刻退兵，返回草原，稳定内部，再从长计议！”
“撤退？现在撤退，就是前功尽弃！回到草原，我们拿什么面对各部责难？拿什么向女真交代？”
“不撤退，难道要在这宣府城下全军覆没吗？届时，部落才是真的完了！”
“拼死一搏，尚有生机！”
“贸然进攻，才是自取灭亡！”
双方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都将目光投向了最终的决定者——马哈出。
马哈出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手中摩挲着一块冰冷的玉佩，眼神在主张进攻和主张撤退的两派之间来回移动。
继续攻城？面对团结一致、兵力大增的虞军援兵，以及依旧坚韧的宣府守军，胜算还有几何？
就此撤退？带着抢来的这点粮草，回到那个可能已经陷入混乱的草原，他马哈出的威信将彻底扫地，等待他和他的部落的，恐怕是比战死沙场更凄惨的命运。
进亦忧，退亦忧。这位曾经叱咤草原的北胡太师，此刻真正陷入了进退维谷、生死两难的绝境。大帐内的争吵声仿佛离他远去，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茫然席卷而来。
这场倾尽国运的豪赌，似乎……真的要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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