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光微亮,寒气袭人。贾琮已如往常般起身,在院中空地上练了一套刀法,刀光霍霍,卷起地上残存的几片枯叶。
收刀而立,额角微微见汗,正准备唤锦云、晴雯备水洗漱用早膳,却见锦云领着一个人,脚步匆匆、神色慌张地从小径那头小跑过来。走近了才看清,跟在锦云身后的,竟是宁国府蓉大奶奶秦可卿的贴身丫鬟宝珠。
锦云跑得急,气息尚未喘匀,便急急开口道:“三爷,宝珠姐姐找您,说……说想让您帮忙救救她家蓉大奶奶!” 她脸上满是焦急,显然是被宝珠的慌乱情绪感染了。
贾琮闻言,心中念头电转。秦可卿?让她寻死觅活的事,在这宁荣二府,无外乎就是她那禽兽不如的公公贾珍的逼迫了。他目光扫过锦云那张不谙世事、纯粹写着担忧的小脸,心下不由一叹。这丫头,心肠是顶好的,就是这耳根子也太软了些,听不得别人哀求,估计连具体什么事都没问清楚,就被宝珠拉着跑来求援了。
他并未立刻答应,而是故意沉声问道:“锦云,蓉儿媳妇怎么了?你且说说,她遇到了何事需要救命?”
果然,锦云一下子被问住了,张了张嘴,茫然地看向宝珠,讷讷道:“我……我……宝珠姐姐只说蓉大奶奶有性命之忧,我就……”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光顾着着急,竟连缘由都未曾细问。
贾琮见她这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心疼,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放缓了些,带着教导的意味:“你啊,心善是好事,但也要分清具体情况。世间事复杂,不能一味心软,听风就是雨,被人利用了尚且不知。知道了么?”
锦云见三爷并未责怪,反而语带关切,心中那点慌张顿时化为了暖意和一丝羞愧,乖巧地点点头:“嗯,锦云记住了。”
一旁的宝珠见贾琮似乎有推脱之意,心中大急。她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寻贾琮。府里能管这事的人没几个,贾珍是施害者,尤氏懦弱不敢管,贾蓉是个没用的废物,贾敬只顾修道……至于西府的老太太、太太们,这等丑事遮掩还来不及,谁会为了一个孙媳妇去得罪如今袭着爵的贾珍?思来想去,唯有这位新晋的定武伯贾琮,年轻有为,似乎有几分正气,更重要的是,那日他救下奶奶时,有过肌肤之亲……或许,或许能念及那份情谊,出手相助?
宝珠不想放弃这唯一的希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带着哭腔道:“琮三爷!求求您,发发慈悲,去看看我家奶奶吧!她……她真的遇到难事了,再没人管,只怕……只怕就熬不过去了!如今这府里,只有您或许能救她了!”
贾琮看着跪地哀求的宝珠,又瞥了一眼旁边面露不忍的锦云,心中再次暗叹锦云这傻丫头的纯善。他沉声问道:“你先起来说话。到底何事?蓉儿媳妇究竟怎么了?”
宝珠闻言,却犹豫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锦云。锦云虽心善,却也机灵,立刻明白宝珠有机密话要说,不想自己在场。她虽担心,但还是懂事地对贾琮道:“三爷,您和宝珠姐姐说话,我去看看早膳准备好了没。” 说完,便主动退开了。
贾琮看着锦云离开的背影,心中无奈:“这丫头,心软得连别人支开她都不介意……” 不过既然锦云已离开,他也不再阻拦,目光转向宝珠:“现在可以说了吧?”
宝珠见四下无人,这才压低声音,带着无尽的屈辱和愤懑,将事情原委道来:“回琮三爷……是,是珍大爷他……他简直不是人!” 她声音哽咽,“自打去年起,珍大爷就时常以各种由头叫我们奶奶过去说话,起初还只是问些家常,后来……后来就时常借着递茶送水的机会,动手动脚,说些不三不四的浑话!我们奶奶每次都吓得魂不附体,回来就要偷偷哭一场……”
宝珠回忆起那些场景,身子都微微发抖:“珍大爷常让奶奶傍晚去他书房‘送参汤’,每次都要磨蹭许久,有一次……有一次我守在门外,听到里面奶奶带着哭音求饶……后来奶奶衣衫不整地跑出来……”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直流。
“最近这些时日,珍大爷越发肆无忌惮了!” 宝珠抹了把泪,继续道,“前儿个,他直接把奶奶叫去,竟……竟明目张胆地威逼,说什么‘蓉儿是个没用的,你跟着他也是守活寡’,‘从了我,保管你在这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是不从,就要让蓉大爷休了她,让她身败名裂!我们奶奶又气又怕,回来就病倒了,这两日水米不进,人都瘦脱了形……再这么下去,只怕……只怕就……” 宝珠泣不成声,只是连连磕头,“琮三爷,求您发发慈悲,救救她吧!她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贾琮听着宝珠的哭诉,陷入沉思,他考虑得不少。那日他救下秦可卿,确实有了肌肤之亲,虽是为救人,但这份联系是切不断的。更重要的是,后世很多红学家都说秦可卿身份恐怕不简单,引得无数猜测,甚至有人认为宁荣二府后来的抄家败落,与她的“淫丧”及背后可能牵扯的政治秘辛有关。无论真相如何,秦可卿此刻就像是悬在贾家头顶的一把刀,而贾家,目前还是他名义上的家族,是太上皇、皇帝乃至义忠亲王这几方势力眼中可以随时吸血、利用乃至抛弃的“钱袋子”和“权力包”。
在自己尚未完全积蓄够力量,彻底脱离贾家这个泥潭之前,绝不能让贾珍这个蠢货提前引爆这个火药桶!一旦秦可卿真的被逼死,或是丑事彻底败露,天知道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到时候,自己这个刚刚起步、根基未稳的定武伯,很可能被席卷进去,跟着一起倒霉,甚至因为地位下场比其他人更加凄惨!他绝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想到这里,贾琮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看向仍在磕头的宝珠,沉声道:“好了,别磕了。此事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告诉你家奶奶,万事放宽心,先顾着自己的身子要紧。我……会想办法。”
宝珠闻言,如同听到了仙音,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中充满了惊喜和感激:“真……真的?多谢琮三爷!多谢琮三爷!您的大恩大德,奴婢和奶奶没齿难忘!” 她又重重磕了几个头,犹犹豫豫的开口,“您……能不能……找个时间去看一眼我家奶奶……”
贾琮思索一下,点了点头,宝珠这才在贾琮的示意下,千恩万谢地起身,匆匆回去报信了。
贾琮站在原地,望着宝珠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解决贾珍这个麻烦,迫在眉睫,但如何下手,却需好好谋划一番。既要保住秦可卿,掐灭隐患,又不能让自己暴露在其中,这其中的分寸,需要好生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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