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爷子一行跟在古村长身后,在整个古槐村穿行一遍过后,才算是明白他嘴里那句‘村里虽然穷了点’是什么意思。
整个村子清一色的土砖房,连古村长家亦是不例外。
每户人家大多一两亩地,供一家十数口人一年到头的嚼用,如今三月,一个个壮劳力带着娃娃们在地里用脚踩杂草,一见到陆绾绾家的牛车,眼珠子都快要黏上头了。
“这几户便是可以赁屋子的。”古村长停住脚步,“建房子的话,村口、村尾,还有方才村中央那四处,你们可以自个儿选!”
对于落户古槐村的灾民,官府给每户分了一亩宅基地。
郑家村人逃荒数月,一路颠沛流离,自是想要建个自己的房子,心里才会踏实,但此刻对选哪一块宅基地却是有些犯难。
“梅儿妹妹,绾丫头,你们打算要哪块地?”张白氏笑眯眯凑到郑氏四个跟前。
平日粗粝的大嗓门,此刻捏腔作调,让人没来得起了一身白毛汗。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郑氏搓了搓胳膊,同闺女对视一眼,“我们打算要村尾靠山的那块地……”
张白氏听到一半,忙不迭冲古村长嚎了一嗓子:“村长,我们老张家也要村尾的地,就要绾丫头家旁边那块!”
“村尾的地?”古村长眉头微皱起,“村尾靠着青背山,青背山后头可是哀山,你们当真要村尾的地?”
这话一出,旁边看热闹的古槐村村民们、甚至是娃娃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陆绾绾将众人神色看在眼里,“这青背山,哀山可是有什么说法?”
“青背山倒是没什么,我们寻常打猪草、寻野菜都在青背山上,但哀山……”古村长说到这,长长叹了口气,“哀山,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进山的,没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他先前让他们自个儿选地基,提到村尾不过是顺口罢了,这些年住村尾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全搬了出来,如今村尾都是荒地。
村民们讲起村尾,亦是满脸惊惧。
“哀山,哀怨之山,山里头全是怨鬼啊。”
“不说远的,就说去年,我们村的猎户大牛从青背山猎野猪,不小心追到哀山里头去了,最后连个尸首都没瞧着!”
“村长寻了个道士来看,说哀山受了诅咒,让大家离得越远越好,村里富庶点的更是到镇上县里买房走了,小姑娘,你们还是换个地儿建房的好……”
这一两个月,各处灾民频频落户,却唯独没来古槐村的,正是因着这哀山。
郑氏听得心头坠坠,“绾绾,要不,我们换个地儿?”
陆绾绾默了默,看向古村长,“村长,这哀山被诅咒,不能进去,不知这大背山脚下的村尾可曾出过类似的事?”
古村长微怔,“那倒是不曾。”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就落在村尾罢!”陆绾绾冲郑氏笑了笑,“村尾地方大,不管是种菜、养牲畜都方便,只要我们不入哀山,便不会有事,而且,道士的话可不一定准,不是么?”
最后两句话,她是低声说的,只旁边郑氏几人能听见。
当年,便是一个游方道士给陆娇娇和陆绾绾姐妹批命,让原主这些年一直顶着灾星的名头过活,因此,娘仨对于道士可谓是恨极。
此刻,一听得陆绾绾的话,立马斩钉截铁确定要住村尾。
陆绾绾摸摸雪球的头,松了口气。
诅咒之事,存在与否她不清楚,但家里有个雪球,若不找个靠山的地方建房子,等再过上一些时日,它这体型全长开了,村民们看到,怕是得跟看到第二个哀山一样。
“孩她娘,咱们还住村尾吗?”张麻子有些动摇了。
“住!当然住!”张白氏和张大柱异口同声。
“你们这是干啥?”郑老太不满,“干嘛非得挨着梅儿他们住?”
张白氏满脸堆笑,“郑婶子也清楚,我们家旁的都不会,唯独会养几只鸭子,绾丫头旁边那块地离小溪近,可不正适合养鸭么?”
说是旁边,其实两块地中间还隔了一个小山包。
但老张家选了这块地,郑老爷子一家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一溪之隔的对面那处,他们不在乎什么诅咒怨魂的,只想能离自家闺女一家近一点。
要是能一起住,就更好了。
但这个事,他们路上就和闺女商量过,闺女她们的意思是她已经成家了,还是分开住的好。
除这三家之外,李青爷孙也是落户村尾,在郑老爷子一家隔壁。
最后,郑家村队伍一行十五户,选村尾宅基地的四家,村中央的九家,村口的两家,宅基地一选好,接下来便是开荒、打土砖了。
村尾荒废许久,地上全是一人高的灌木丛,甚至还长了零星的树木出来。
幸得陆同河兄妹一身大力,开荒对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荒地里的野物倒是不少,单是手指长的蜈蚣便抓了二十余条。
“选这地儿倒是有好兆头!”陆同河笑眯眯挑起一条蜈蚣,塞进竹筒。
在沙州府时,药铺收蜈蚣,大的三文钱一条,小的两文一条,这一竹筒便是六十来文钱,这活计,比起去外头打短工可强多了。
这时,雪球兴冲冲摇着尾巴走到陆绾绾身旁。
见她不看自己,喉咙轻轻一动。
“吼!”
一条肥硕的菜花蛇掉了出来。
蛇没死透,一掉到地上,整个蛇身便弓了起来。
十女九怕蛇,陆绾绾自是也不例外,她一低头,正好同菜花蛇大眼瞪小眼,一瞬间,双脚像是被人摁住,身上汗毛更是根根竖起。
“嘶嘶!”
“咔嚓!”
蛇嘴张开,刚露出两颗尖细的蛇牙,一张锄头横空劈下。
菜花蛇瞬时断成两截,又腥又冷的蛇血自颈部喷射而出,一半溅在刚开垦的地上,一半打在陆绾绾脸颊。
“绾绾别怕,二哥今晚用这菜花蛇给你炖蛇羹吃!”陆同湖跑来,将蛇脑袋一脚踢开,又抬起袖子给少女擦去脸上的蛇血。
后者默默咽了咽口水,补充道:“还要烤蛇串!”
一旁的郑氏三人听声,提着的心一落,纷纷噗嗤笑出了声。
一个下晌时间,一亩荒地已经被规整出来,砍掉的灌木和树木也没浪费,悉数堆在一处,待日头晒上两三日,便能当干柴烧。
天色将暗,陆绾绾四人坐在废弃的牛棚前等蛇羹滚沸。
蛇羹旁边,则是五串滋滋冒油的烤蛇串。
“这烤蛇肉可真香到心坎了!”陆同河一边不停耸动鼻子,一边撒上一把通红的辣椒粉到串上,待麻辣刺激的味儿一出,立马拽了两串送到郑氏和陆绾绾跟前。
“娘,绾绾,快尝尝这味道好不好吃?”
说罢,又将剩下一串没放辣的塞到雪球嘴里,才连忙将剩下的两串和陆同湖分了。
只是,肉还没到嘴,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从羊肠小道传了过来,“敢问这里可是郑婶子家?家里剩了些豆腐没卖完,爹爹叫我给你们送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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