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伟接手了一个跨省连环盗窃案,线索繁杂,需要频繁出差和长时间蹲守,回家的时间被压缩得少之又少。照顾新生儿景初的重担,几乎全落在了苏晴一个人肩上。
为了让周伟安心工作,苏晴母亲从老家赶来帮忙。有了妈妈的协助,苏晴确实轻松了一些,但初为人母的那种手忙脚乱、身心俱疲,以及体内尚未平复的激素水平,还是让她时常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窒息感。
常常是在深夜,喂完奶,将好不容易睡着的景初轻轻放回婴儿床后,苏晴会一个人躲在洗手间里,开着水龙头,让水流声掩盖住自己压抑的啜泣。她看着镜中那个头发凌乱、眼圈乌青、身材尚未恢复的自己,感到一阵陌生和委屈。她好累,好想周伟能抱抱她,告诉她“没事,有我在”。
但她知道不能。所以每次听到开门声,听到周伟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都会立刻擦干眼泪,深吸几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走出洗手间,装作一切安好的样子。
“回来啦?吃过了吗?景初今天很乖……”她总是这样,用轻松的语调汇报着日常,将所有的负面情绪死死压在心底。
周伟带着一身疲惫,看着妻子强装的笑脸,心里又何尝不难受。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苏晴眼底的红血丝和那份不易察觉的脆弱,但他此刻能做的,只是在她接过他外套时,用力地握一下她的手,或者在睡前,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无声地传递着自己的歉意和支持。
苏母将女儿的强撑和女婿的愧疚都看在眼里。她没有点破,而是用自己多年的经验和温和的方式,一点点引导着苏晴。
“晴晴,孩子睡了你就赶紧眯一会儿,别老盯着手机看。”
“让周伟去冲奶,你指挥就行,他得多参与。”
“妈妈也是这么过来的,哪有天生就会当妈的?都是慢慢摸索,你看景初多壮实,这就是你最大的功劳。”
在妈妈的安抚和帮助下,苏晴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她开始允许自己“不完美”,允许自己偶尔的崩溃,也学会了在周伟难得在家时,坦然地把孩子交给他,自己去补个觉或者出门透透气。
又是一个凌晨,周伟结束蹲守回家。屋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苏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刚刚喂完奶、同样睡着的景初。母子俩依偎在一起的画面,宁静而美好。
周伟心头一软,涌上浓浓的心疼和愧疚。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先轻轻抱起儿子,将他安顿在婴儿床里,盖好小被子。然后,他回到沙发前,俯身,将苏晴打横抱起。
苏晴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是他,下意识地嘟囔:“你回来了……景初刚睡……”
“嗯,我知道,睡吧。”周伟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抱着她稳步走向卧室。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自己也和衣躺下,将她圈进怀里。这一次,苏晴没有掩饰,在他胸膛前蹭了蹭,带着一丝委屈的鼻音轻声说:“老公,我好想你。”
周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收紧了手臂,吻着她的发顶:“对不起,辛苦你了。案子快结束了,等我忙完,好好陪你和儿子。”
这一次,苏晴没有说“没事”,只是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她不再需要伪装坚强,因为她知道,她的脆弱,会被他稳稳接住。
窗外的天光渐渐亮起,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苏晴在丈夫安稳的怀抱里,终于睡了一个踏实觉。
她明白,成长为一个母亲的道路注定充满挑战,但好在,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妈妈的支持,有丈夫的理解,再累的日子,也终会过去。
而那些无声流过的眼泪,终将成为她作为母亲,一枚枚隐形的、却无比坚实的成长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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