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基地核心主控室的灯光恒定而冰冷,将一切映照得纤毫毕现,却毫无温度。星野葵刚刚结束与琴酒那短暂却意义非凡的静谧时光,脸上那丝罕见的、近乎慵懒的柔和尚未完全褪去,一道特殊的、加密等级最高的通讯请求提示音,如同冰水滴入热油,骤然打破了这份余韵。
提示音并非来自寻常的通讯频道,而是来自她随身携带的一枚看似装饰品的胸针内部。频率独特,音调低沉而持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星野葵脸上的神情瞬间转变。那点柔和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专注与近乎本能的恭敬,尽管她此刻独处一室。她迅速走到主控台前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确认周围监控处于单向屏蔽状态后,才深吸一口气,按下了胸针上一个极其隐蔽的接听钮。
没有视频画面,通讯频道里只有一片经过特殊处理的、深沉到近乎虚无的寂静,仿佛信号另一端连接着宇宙黑洞。然后,一个声音响起了。
那声音无法分辨年龄、性别,甚至难以形容其音色,它像是通过无数层滤波器加工合成,低沉、平稳,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仿佛能渗透灵魂、令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的力量。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绝对的权威和久居上位者的漠然。
“铃兰。”声音唤了她的代号。
“是,boSS。”星野葵立刻回应,站姿下意识地更加挺直,声音里是全然褪去了所有甜腻与玩笑的郑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面对亲近长辈时的孺慕。这种语气,她只会在与boSS通讯时出现。
“最终阶段,‘诸神黄昏’,即将启动。”boSS的声音平稳地宣告,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一切是否就绪?”
“一切均已就绪,boSS。”星野葵的回答清晰而迅速,带着绝对的自信,“所有‘诱饵’已放置到位,迷宫通道已开启并监控,防御系统全功率待命,‘金刚’位于预定阻击点,‘雪莉’及其团队已在核心实验室就位。红方势力已按预期全部进入预设区域。”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寻求表扬般的意味,“他们正满怀‘希望’地走向最终的绝望。”
通讯那头沉默了片刻,那寂静几乎让人窒息。然后,boSS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稳,却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满意?
“很好。你从未让我失望,铃兰。”
这句简单的肯定,让星野葵的眼底掠过一丝真切的光亮。对她而言,这比任何实质奖励都更重要。
“您的意志就是我行动的唯一准则。”她轻声回应,话语虔诚。
“最终的清理,不容有任何意外。”boSS的指令传来,冰冷而绝对,“工藤新一,是计划的关键节点之一,他的大脑和经历是宝贵的样本,必须活捉。必要时,可以利用他所在意的一切……包括那个女孩。”指令清晰无情,将人与情感完全视为可利用的筹码。
“明白。‘天使’……毛利兰的状态稳定,她将成为束缚工藤新一最坚固的锁链。”星野葵冷静地汇报,仿佛在讨论一件工具的使用状态。
“至于其他闯入者……FbI,公安,任何阻碍……”boSS的声音里第一次染上了一丝明确的、冰冷的杀意,虽然极其细微,却足以让空气冻结,“……尽数清除。允许使用一切必要手段。组织的阴影,需要他们的鲜血来浇灌,使之更加浓重。”
“是!”星野葵的回应斩钉截铁,眼中闪过与琴酒如出一辙的冷冽寒光。
短暂的沉默再次降临。然后,boSS的声音似乎放缓了微不可查的一丝,提到了另一个名字:“琴酒……他准备好了吗?”
星野葵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主控室门口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银发男人。“他始终是最好的那把刀,boSS。锋利,且……可靠。”她在“可靠”一词上加了极轻微的强调。
“嗯。”boSS似乎并不意外,“有他在你身边,我很放心。”
这句话含义深远,既是对琴酒能力的认可,似乎也隐含着对星野葵选择的某种默许甚至……保护?星野葵的心轻轻一跳,垂下了眼帘。
“感谢您的信任。”
“去吧,铃兰。”boSS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绝对平静,下达了最终的指令,“去为我,为组织,收取这最终的胜利。让黑暗如期降临。”
“必不辱命!”星野葵沉声应道,如同接受神圣使命的骑士。
通讯戛然而止,那深沉的寂静瞬间消失,胸针上的指示灯暗了下去。
主控室内恢复了之前的仪器嗡鸣声。但星野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几秒。boSS那平静却重逾千钧的话语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深深地烙在她的意识里。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主控台上那巨大的、显示着红方人员正如同无头苍蝇般在迷宫般通道里移动的监控屏幕。她脸上最后一丝残留的、属于“星野葵”的柔和彻底消失,只剩下“铃兰”的绝对冷静与执行任务的冷酷。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显得甜美无辜的眼眸,此刻清澈见底,却倒映不出丝毫光亮,只有一片无机质的、冰封般的决意。
她按下了主控台上的全域通讯按钮,声音通过扩音系统清晰地传达到基地每一个执行单元,甜美不再,只剩下冰冷的权威:
“这里是铃兰。boSS最终指令已下达。”
“计划‘诸神黄昏’,最终阶段——启动。”
“所有单位,按预定方案,行动。”
命令出口的瞬间,这座庞大的地下堡垒仿佛一头被彻底唤醒的狰狞巨兽,更加凌厉肃杀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无形的杀戮指令沿着网络飞速传递至每一个角落。
星野葵转身,走向主控室大门。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清晰,冷静,步步皆棋。
舞台已搭建完毕,演员均已入场。
而现在,终幕的钟声,由她亲手敲响。
黑暗,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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