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晌午,“凌氏医馆”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前来问诊抓药的病人不算太多,却也络绎不绝。凌尘刚为一位老妪施完针,细心地叮嘱着注意事项,阳光透过窗棂,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任辛则在药柜后,不紧不慢地碾磨着药材,一切显得平静而有序。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医馆门口的光线骤然一暗,被一群彪悍的身影所遮挡。嘈杂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呼喝声瞬间打破了医馆内祥和的气氛。为首一人,脸上带着淤青,眼神怨毒,正是前几日被凌尘教训过的那个地痞——王五。
他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身后跟着足足十来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个个手持棍棒,面露不善,将医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原本在医馆内的病人见状,纷纷面露惧色,下意识地向后退缩,有些胆小的甚至悄悄从后门溜走了。
“小子!你王五爷爷我又回来了!”王五叉着腰,声音嚣张跋扈,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柜台之上,“上次是你小子使诈,今天爷带了兄弟们来,非把你这个破医馆给拆了不可!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凌尘心中微微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示意那位惊慌的老妪退到安全角落,然后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来势汹汹的一众人。他注意到,这次来的人不仅数量多,而且看起来比王五更能打,其中几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凶戾,显然是经常打架斗殴的狠角色。硬碰硬,自己绝无胜算。
任辛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眉头微蹙,但他并未立即上前,只是默默地将几味特殊的药材拢至手边,身体微调,处于一种可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姿态。他相信凌尘需要独自处理这种场面来立威,但也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王五,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凌尘声音清朗,并未因对方人多势众而显露出半分怯懦,“医馆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你们撒野的所在。我劝你带着人立刻离开,免得自取其辱。”
“自取其辱?”王五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回头对身后的混混们猖狂大笑,“兄弟们,听到没?这小子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我砸!先砸了这破柜台!”
一声令下,几个混混挥舞着棍棒就欲上前。
“慢着!”凌尘一声低喝,声音中蕴含着一丝内力,竟暂时镇住了那几个前冲的混混。他深知一旦让对方开始打砸,场面将彻底失控,医馆的损失且不说,很可能还会伤及无辜病人。必须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他手腕一翻,指间已悄无声息地夹住了数枚明晃晃的银针。在阳光映照下,针尖闪烁着一点寒芒。
“王五,你不过是冲着我来的。何必殃及池鱼?”凌尘向前一步,目光锁定王五,“不如这样,你我之间的事,你我单独解决。你若能碰到我的衣角,这医馆任你打砸,我绝无怨言。若你做不到,就带着你的人,滚出这条街,永远不准再踏足半步!如何?”
王五被凌尘的话一激,又看他手中不过是几枚细小的银针,顿觉受到了轻视。他自恃人多,又觉得凌尘不过是虚张声势,梗着脖子道:“呸!谁跟你单独解决?爷今天就是来群殴的!兄弟们,别听他废话,上!”
然而,他话音未落,就感觉眼前似有微光一闪。
“哎哟!”王五突然发出一声怪叫,高举的手臂僵在半空,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一般,脸上露出极其怪异的表情,似哭似笑,嘴角还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起来。他只觉得半边身子又酸又麻,竟是一时动弹不得。
正是凌尘在他说话分神的刹那,上前一步以极快极准的手法,将一枚银针精准地刺入了他颈侧的一个麻穴之上。这一手又快又隐蔽,旁人几乎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老大,你怎么了?”旁边的混混见状,惊疑不定地问道。
“我…我…”王五想说话,却发现舌头也有些打结,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下,那模样甚是滑稽可笑。围观的病人中,有人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窃笑声。
王五又羞又怒,奋力想抬手拔掉脖子上的针,却发现那麻木感蔓延开来,手臂更加不听使唤。他气得哇哇大叫:“看什么看!给…给我上啊!先废了那小子!”
混混们这才反应过来,发一声喊,再次涌上。
凌尘眼神一凝,身形不退反进,如同游鱼般滑入人群缝隙之中。他深知不能陷入包围,必须利用速度和精准度周旋。
只见他身形飘忽,在棍棒挥舞的间隙中穿梭,几乎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而他手中的银针,则化作了最令人防不胜防的武器。
“啊!我的眼睛!”一个冲在最前面的混混突然捂着眼睛惨叫倒地,其实针并未刺入眼球,只是精准地刺中了眼周的承泣穴,瞬间的酸胀刺痛和泪流满面让他失去了战斗力。 “我的手!麻了!麻了!”另一个举着棍棒砸下的汉子,手腕处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微微颤动的银针,整条手臂瞬间无力,棍棒“哐当”掉落在地。 “哈哈哈…痒!痒死我了!”又一个混混突然扔了棍子,开始疯狂地在自己身上抓挠,笑得涕泪横流,却是凌尘一针刺中了他肋间的笑穴和痒穴。
凌尘的身影在人群中不断移动,每一次出手都迅若闪电,银光一闪,必有一人应声中招。或僵立不动,或酸软倒地,或奇痒难耐,或狂笑不止……他并未下重手伤人,但每一针都精准地刺中了这些混混的某些非致命但要命的穴道,旨在最大限度地制造混乱和滑稽效果,瓦解他们的斗志。
一时间,医馆内景象变得无比诡异。原本凶神恶煞的混混们,此刻有的站在原地不停抽搐,有的满地打滚狂笑,有的泪流满面捂着眼睛,有的拼命抓挠自己几乎要抓破衣服……哀嚎声、怪笑声、求饶声此起彼伏,混杂在一起。
而凌尘,青衫还算整洁,气息已然有些不稳,站立在一片混乱之中,仿佛还有一战之力。他目光冷冽地扫过那些失去战斗力的混混,最后定格在唯一还站着,却因为身体半麻而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王五身上。
周围的病人和街坊邻居早已从最初的恐惧变成了惊愕,继而爆发出阵阵哄笑和议论。 “天呐,凌小大夫这医术…不,这功夫也太神了!” “看看那王五的样子,口水都流出来了,哈哈!” “这叫啥?这就叫恶有恶报!凌大夫好样的!” “银针还能这么用?真是开了眼了!”
这些议论声像鞭子一样抽在王五和他那些尚有意识的手下脸上,比直接打他们一顿还让人难受。他们今天是来立威砸场子的,结果却成了整条街的笑话!这比挨一顿打还要丢人百倍!
王五脸色涨得如同猪肝,羞愤欲绝。他此刻才真正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大夫,手段是何等的诡异难测,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地痞流氓能招惹的。那小小的银针,在他手里竟比刀剑还要可怕。
凌尘走到王五面前,缓缓拔掉了他颈侧的银针。王五身体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却被凌尘用眼神制止。
“王五,今日我若用刀剑,你们早已非死即残。”凌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医者仁心,我虽习武,却不愿妄动干戈,徒增杀伤。这银针之术,小惩大诫,望你们好自为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些丑态百出的混混,声音转冷:“现在,带着你的人,立刻滚出这里。若再有下次,刺入的便不再是麻穴笑穴,而是真正的死穴。滚!”
一个“滚”字,蕴含着内力,震得王五耳膜嗡嗡作响。他此刻哪还有半分嚣张气焰,连狠话都不敢撂下一句,忙不迭地招呼着那些逐渐恢复行动能力、却依旧狼狈不堪的手下,互相搀扶着,在一片哄笑声中,灰溜溜地挤出了医馆,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医馆内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和掌声。病人们围上来,纷纷向凌尘表达敬佩和感谢。
凌尘微笑着应对众人,安排学徒收拾略显狼藉的医馆,但内心深处,却并无多少喜悦之情。
危机暂时解除,立威的目的也算达到。然而,刚才那番周旋,看似潇洒,实则凶险万分。银针虽利,却有其极限。它更擅长单体、近身的精准控制,对付三五人尚可,像今日这般面对十数个亡命之徒的围攻,已是极限。方才若有任何一个混混不顾一切地猛冲,或者对方持有更长的兵器乃至弓弩,自己绝无可能如此轻松地仅凭银针应对。一旦被近身缠斗,银针的威力便会大打折扣。
而且,银针不致命,只能制敌,无法退敌。今日是凭借诡异手段震慑住了对方,若对方下次有了防备,或者请来真正的高手,自己又当如何?仅仅依靠医术转化而来的战技,终究是根基浅薄,缺乏真正的自保之力。
一种对自身手段不足的清晰认知和强烈的危机感,在凌尘心中蔓延开来。他需要更有效、更能应对复杂情况的自保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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