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刚把断胚裹好塞进怀里,亲兵就小跑着迎上来,说袁绍的使者到了,正在厅前候着。
他没停下脚步,只问:“带了几个人?”
“四个,一个主使,两个随从,还有一人背着个木匣。”
“木匣打开过吗?”
“没,说是礼,得当面呈上。”
陆昭点点头,绕过校场边的靶架,拐进议事厅侧门。他让亲兵去请使者,自己先在主位坐下,顺手把袖口往下扯了扯,遮住刚才摸断胚时蹭上的铁粉。
不到一盏茶工夫,门外传来脚步声。使者是个瘦高个,脸上堆着笑,一进门就拱手:“陆将军别来无恙?我家主公常念冀州有贤主,百姓安泰,实乃北方之幸。”
陆昭笑着起身还礼:“袁使君抬爱了。我这儿穷乡僻壤,能吃饱饭就不错,哪敢称贤。”
使者笑得更欢,从随从手里接过木匣,亲自打开,里面是一卷竹简和一包茶叶。
“竹简是《齐民要术》的抄本,主公知道您重农事,特命人誊了送来。茶叶是庐江新贡,提神醒脑,正好配您这日夜操劳的性子。”
陆昭拿过竹简翻了两页,确实是《齐民要术》,字迹工整。他合上简,笑道:“有心了。不过我这儿也刚得了点好东西,正好回礼。”
他一拍手,亲兵端上来一个黑陶碗,碗底铺着层炭灰,上面撒了些暗红色粉末。
“这是什么?”使者好奇。
“火药残渣。”陆昭用指尖蘸了点,轻轻一弹,粉末簌簌落下,“昨儿试炮炸了一半,剩下这些,送您带回去研究研究。”
使者笑容一僵,赶紧摆手:“这……这等机密,我们可不敢收。”
“有什么不敢?”陆昭歪头,“不就是硝石、硫磺、炭末混在一起嘛。你们要真感兴趣,配方我还能写一张。”
使者干笑两声:“将军说笑了。主公派我来,是想问问,那夜龙城火起,可是用了这‘火药’?若真是此物,威力如此惊人,不如两家共享,共抗鲜卑南侵,岂不美哉?”
陆昭慢悠悠喝了口茶,吹了吹浮叶:“共享?好啊。那你们先把公孙瓒军中的火攻图样送来,咱们一起研究。”
“这……公孙将军那边并无此术。”
“哦?”陆昭挑眉,“那就是说,你们想单方面拿我的东西,却不打算拿自己的出来?这买卖我不做。”
使者脸色微变,仍强撑着笑:“将军言重了。主公只是忧心边患,不愿见百姓受苦,才想集众力以御外敌。”
“我也是百姓出身。”陆昭放下茶碗,“我家祖坟在冀州南坡,去年被鲜卑人刨了,骨头都给狗叼走了。你说我恨不恨?可正因为恨,我才明白——利器在手,不能随便给人。”
他站起身,走到厅中那幅北疆地图前,指着龙城位置:“那一把火,烧的是粮,不是人。我要真想杀人,现在你们站的地方,早就炸成坑了。”
使者额头沁出点汗。
陆昭回头一笑:“不过嘛,既然袁使君有心抗敌,我倒有个建议——让他把渤海那几处盐场放开,让我甄家商队运点货。咱们赚了钱,多造几门炮,不比空口谈合作实在?”
使者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送走袁绍使者后,陆昭没回后堂,直接去了校场。
赵云正在带人练阵,看见他来,挥手让队伍暂停。
“刚才那人说了什么?”赵云问。
“想套火药的底。”陆昭掏出怀里的断胚包裹,在掌心掂了掂,“顺便试探我有没有跟鲜卑勾结。”
“你咋说的?”
“我说,火是天上掉下来的,我接住了而已。”
赵云皱眉:“他们信?”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得琢磨。”陆昭把包裹递给赵云,“你派人送去郭嘉那儿,让他看看这纹路有没有新说法。另外,今晚带五十骑去边境,放火矢。”
“真放?”
“假放。”陆昭摇头,“只点草堆,做出演练状。让鲜卑斥候看得清楚点。”
赵云点头:“明白,让他们以为我们常练这手。”
“对。”陆昭笑了笑,“还得让他们觉得——这火不好使,得看天意。”
当天夜里,北风微起。
赵云率轻骑在边境来回奔驰,火矢一支接一支射向荒坡上的干草堆。火光冲天,远看如同连环爆炸。边境另一侧,鲜卑哨塔上,几个将领趴在墙头看了半宿。
第二天一早,消息就顺着商路传开:陆昭练火攻,每射十箭,九箭哑火,全靠老天赏脸才炸了一次。
又有人说,那夜龙城大火,是陆昭挖出古墓里的铜罐,祭了三牲,念了三天密咒才引来的“天火”。
更玄乎的版本是,陆昭本人是火神转世,但每用一次火,就得掉一根头发——有人亲眼看见他最近秃了脑门。
这些话陆昭都听到了,没否认,也没承认。
第三天晌午,他召集工匠和百夫长以上军官在校场集合。
人到齐后,他让人抬出一筐硝石、一袋硫磺和半篓木炭。
“都看见了吧?”他抓起一把硝石,“这玩意儿山上挖的。硫磺,温泉边结的。炭,烧柴剩下的。”
底下有人小声嘀咕:“那咋就能炸?”
陆昭不答,只让亲兵拿来石臼,把三种材料按比例研磨混合,装进一个小竹筒,再用蜡封口。
他把竹筒放在一堆枯枝上,点火。
轰的一声,枯枝炸飞三丈高,火星四溅。
人群一阵骚动。
陆昭拍拍手:“看见没?不是神,不是鬼,就是这三样东西搅和在一起。但它脾气大,谁要是心浮气躁、贪功冒进,它就炸谁。”
他扫视一圈:“从今天起,火药归军械营专管,任何人私藏、私研,斩立决。操作者每日登记心绪,若有急怒忧惧,不准碰药。谁要是想靠这东西升官发财——”
他顿了顿,笑了:“那我劝你趁早换个法子,这玩意儿认人,专炸心歪的。”
散会后,孙铁掌留了下来。
“你说这火药……会不会和那‘活金’有关?”他压低声音。
“你觉得有关?”陆昭反问。
“一个炸刀,一个炸地,都是不该炸的地方炸了。”孙铁掌搓着手,“邪性。”
陆昭没接话,只说:“你把剩下的那半筐矿石再筛一遍,细到沙粒都别放过。另外,找几个老实匠人,单独建个窑,试烧纯铁和掺镍铁的对比。”
孙铁掌应了声是,转身要走,又回头:“万一……真有人拿血喂刀呢?”
陆昭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你是怕刀太利,还是怕用刀的人太狠?”
孙铁掌愣住,半晌才道:“我怕……刀利了,人反倒不值钱了。”
陆昭点点头:“所以得有人握得住。”
傍晚,郭嘉的酒壶被人送了回来。
壶底压着张纸条,字歪歪扭扭:
“龙脊纹遇酒发光,非偶然。建议拿猪血试试。另,袁绍那边查了,送矿的杂役,三个月前在渤海码头扛过麻袋——那地方,归他手下督粮官管。”
陆昭看完,把纸条凑到灯上烧了。
他走到院中,抬头看天。
云层厚,星不见,风里带着股湿气。
他正要转身回屋,远处快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传令兵高举竹筒,火漆封口鲜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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