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暂停供货了。”采购部一早闯进会议室。
“暂停哪些？”
“电源管理芯片、网卡控制器、存储控制器。”
“三件套。”魏武冷哼，“断你机器的血、神经与记忆。”
林杰深吸一口气：“预案b上线。”
——
预案b：
一、利旧： —电源管理临时改为‘双芯’； —网卡控制器用老款映射层过桥； —存储控制器采用“软硬结合”的中间层，牺牲5%的性能换来兼容。
二、国产替代： —与三家国内小厂签约‘共同研发’，三个月出样，六个月小批量； —未来科技提供测试平台，提供‘城市大脑’的真实负载进行压测。
三、库存战术： —把库存按“项目优先级”分配，昆仑、教育、医疗优先； —c端产品延迟发售，以企业级和公益优先保盘。
——
“会被骂‘货不好’。”李军皱眉。
“比‘断供’好。”林杰说，“我们把实情公开，告诉用户我们在干什么。”
当天，未来科技官微发了一封公开信：
“我们正遭遇供应链围堵。我们选择告诉你真相，并给出三个承诺： —不偷工减料； —不虚假宣传； —优先保障教育与医疗的交付。”
评论区里，一条点赞最多的评论写着：“等得起。”
——
一周后，第一批国产替代样品回到实验室。
“良率35%。”工程师咬牙。
“可以接受。”魏武眼里却有光，“我们要的是‘能跑’。从‘能跑’到‘跑好’，是我们的事。”
夜里，林杰回到工地。工人们在灯下忙碌，金属的撞击声有一种令人心安的节奏。
“人间烟火气。”他喃喃。
“你说什么？”陈静递来一杯热水。
“没什么。”他笑，“我在想——机器的血、神经、记忆，都是这些人在撑。”
——
第三周，国产替代的良率曲线开始缓慢上扬。
“35—41—49—56……”工程师在白板上写下每天的数字，像在攀登一座真实的山。
“封装工艺那边，找到了两处‘微气泡’的来源。”
“把氮气纯度再提一个等级。”
“成本会上去。”
“先活，再省。”
——
谈判桌上，小厂的老板手心都是汗：“林总，我们怕砸了你们的牌子。”
“怕是对的。”林杰把‘共同研发’协议推过去，“签字怕得更少。”
“我们没这么大本事。”
“有，我们给你‘测试平台’和‘工程师’。你们有‘匠心’。”
老板红了眼：“行，我们拼一次命。”
——
月底，第一批“能跑”的设备运抵昆仑工地。
夜班工人们围过来，看着那台带着国产芯片的控制柜在风里稳定运行，谁也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过去，郑重地拍了拍它的外壳。
“欢迎回家。”有人小声说。
——
供应链战时指挥部，墙上一排排控制图与燃尽图——
“dppm（日缺陷百万能件数）目标：＜ 800；今日：1120；趋势：下降。”
“Spc（统计过程控制）状态：网控焊点cpk=1.22；存储控制器温漂cpk=0.98（需提升）。”
“8d整改：d3临时遏制已生效，d4根因定位‘助焊剂残留+回流炉温区漂移’，d5纠正措施‘更换助焊剂+温区闭环校准’上线。”
“FmEA更新：电源管理模块失效模式‘短路-热失控’RpN从196降至112，监控等级从L1降至L2。”
会议桌尽头，小厂老板握着笔的手仍在抖：“这么多英文我不懂，但我明白——你们不是来压价的，是来教我们把活做对。”
“一起把活做对。”林杰笑，“等你们良率过60%，我们派一个‘黑带’常驻你们工厂，教你们自己教别人。”
“黑带？”
“精益里的‘教练’。”
——
周末，林杰奔赴三百公里外的一家老厂房。
“这台回流炉用了十五年。”厂长不好意思，“我们舍不得换。”
“能修就不换。”林杰撸起袖子跟工程师一起拆护板，换热电偶、调温区、校风刀——一通忙活后，炉温曲线终于贴回规格上限。
“省下来的钱，给工人加空调。”林杰抹了一把汗，“今年夏天，会很热。”
厂长眼眶红了：“林总，你是第一个在我们这儿拆炉子的老板。”
——
供应链金融小组同步开会。
“给参与共研的小厂开‘信用白名单’。”林杰说，“订单预付款比例上调，账期缩短到30天，现金流先救活。”
“风险？”财务问。
“以‘阶段验收+质量红黄牌’对冲。黄牌整改，红牌暂停。执行一视同仁。”
“同时建立‘工匠学院’： —派工程师下厂做‘一线导师’； —请老师傅进城带‘新徒弟’； —每季度评‘最佳改良’，奖金砸到车间。”
“这是救市？”有人打趣。
“这是救我们自己。”林杰笑。
——
深夜，林杰站在厂房外的风里。
“你看得懂这些参数？”小厂老板抽了根烟。
“看得懂，也看不完。”林杰接过烟又递回去，“但有一条最重要的：‘人’的良率。”
“啥意思？”
“让干活的人过得好一点，机器就愿意听话。”
两人对视一笑。
远处传来工人们的笑声。有人在练唱《黄河大合唱》，唱得不甚准，却很用力。
林杰忽然觉得，这就是“恢复力”的声音。
他掏出手机，给团队群发去一段话：
“我们不是在补一条链，是在补一颗心。谢谢每一个班组、每一位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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