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饱含化神威压的话语,如同九天落下的寒泉,瞬间将激斗中两人的火气浇灭了大半。
徐葬和慕容婉各自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开,分立半空,看着下方一片狼藉、桃枝断折、青果遍地的流霞桃林,都有些发愣。
一位身着月白道袍、面容古板严肃的老妪凭空出现,正是瑶池圣地掌管刑罚的严律长老。
她看着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桃林,脸色铁青,指着两人,声音如同寒冰碰撞:
“胡闹!简直是胡闹!你们两个小辈,真是没大没小!
知道这些流霞桃树培育不易吗?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真要是碰坏了核心区域那些祖宗,别说你们俩,就是把你们师父、老祖都叫来,打上三百年工都赔不起!”
徐葬和慕容婉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木木地站在半空,低着头,不敢反驳。
徐葬是自知理亏,外加不想节外生枝,慕容婉则是面对这位以严厉着称的本宗长老,也不敢放肆,只是撅着嘴,一脸的不服气。
严律长老看着两人这副样子,尤其是慕容婉那明显没认识到错误的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继续训斥。
“呵呵,严长老,消消气,年轻人嘛,火气旺,切磋切磋,难免收不住手。”
一个带着笑意的慵懒声音传来,桃夭老祖和青云老祖不知何时也已悄然出现在不远处。
桃夭老祖依旧是那副巧笑嫣然的模样,而青云老祖嘴角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严律长老见到两位老祖,连忙躬身行礼,语气恭敬了些,但依旧带着不满:“老祖,您们也看到了,这蟠桃园被他们折腾成什么样了……”
“无妨无妨,些许枝叶损伤,过些时日便恢复了。”
桃夭老祖摆了摆手,目光在徐葬和慕容婉之间流转,笑意更深。
“我看呐,这两个孩子倒是挺有精神头,婉儿这丫头,平时眼高于顶,难得遇到个能让她如此‘认真’对待的同辈,小徐葬也不错,懂得分寸。”
青云老祖也抚须点头,目光落在徐葬身上,带着赞许:
“嗯,临敌应变,进退有据,修为也扎实,就是这性子,太过沉闷了些,年轻人,该有的锐气还是要有的。”
他又看向慕容婉,“慕容家的小丫头,天赋是好,就是这脾气急了点,还需磨砺。”
两位老祖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在点评方才的战斗,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来,这分明是在互相夸赞对方看好的后辈,颇有撮合之意!
严律长老人老成精,哪里听不出弦外之音,看了看两位老祖,又看了看空中那对“冤家”,心中了然,也不再训斥,只是板着脸道:
“既然两位老祖发话,此次便不予追究,但损坏桃林,不可不罚!
慕容婉,罚你清扫蟠桃园落叶三个月!徐葬,你非本宗弟子,便罚你……协助慕容婉,直至将受损区域清理恢复原状!”
这个“惩罚”,更是意味深长。
慕容婉一听,顿时急了:“长老!我……”
“嗯?”严律长老一个眼神扫过去,慕容婉后面的话只好憋了回去,气鼓鼓地瞪了徐葬一眼。
徐葬也是头皮发麻,让他跟这个疯丫头一起扫地?还不如再打一场痛快!
他连忙拱手:“前辈,此事皆因晚辈而起,晚辈愿一力承担责罚,无需劳烦慕容仙子……”
“怎么?嫌弃我瑶池的仙子?”桃夭老祖似笑非笑地打断他。
徐葬:“……晚辈不敢。” 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早就挖好的坑里。
“既然如此,那便这么定了。”
青云老祖一锤定音,不给徐葬再反驳的机会,“年轻人,多相处相处,没有坏处。”
看着两位老祖那“慈祥”中带着算计的笑容,以及严律长老那“就这么办”的严肃表情,还有慕容婉那恨不得再跟他打三百回合的眼神。
徐葬心中警铃大作,再待下去,怕是真的要被“绑定”在这瑶池圣地了!
他心念急转,脸上却露出恭敬之色,对着两位老祖和严律长老躬身道:“晚辈遵命。只是方才争斗,略有损耗,需即刻调息稳固,可否容晚辈先回住处?”
桃夭老祖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好好休息,明日开始执行惩罚。”
“多谢前辈!”徐葬如蒙大赦,再次行礼,然后身形一晃,施展出霞光遁影。
整个人化作一道几乎微不可察的混沌流光,并非飞向事先安排给他的客舍。
“哎?这小子……”桃夭老祖一愣,没想到徐葬跑得这么干脆利落。
青云老祖看着徐葬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摇了摇头:“滑头。”
慕容婉也愣住了,随即气得跺脚:“混蛋!又跑!”
严律长老面无表情,只是淡淡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
徐葬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是非之地!什么惩罚,什么扫地,什么撮合,统统见鬼去吧!
他宁愿回去面对赵天宝无止境的骚扰和苏小婉炽热的眼神,也不想再待在瑶池应付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局面。
他按照记忆,朝着瑶池安排给外来宾客的住宿区域飞去。
然而,就在他接近那一片清雅客舍区域时,身形却猛地一顿,停在了半空。
他眉头微蹙,神识敏锐地感知到,自己暂住的那间小院外,似乎有一道气息存在。
“又来了……”徐葬心中一阵无语,以为又是哪个听了传言跑来“偶遇”或者“请教”的瑶池弟子,顿时感到一阵头疼。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烦躁,决定还是客气地打发了事。
他按下遁光,落在小院门前,果然看到一道窈窕的白色身影,正背对着他,静静地站在一株花树下,仰望着天边的晚霞。
那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但徐葬此刻心绪不宁,并未细想。
他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袍,尽量用平静客气的语气开口:“不知这位仙子在此,有何见教?在下徐葬,正准备……”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那道白色身影,在他开口的同时,已然缓缓转过身来。
清丽绝伦的容颜,带着几分疏离与空灵的气质,眉眼间依稀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与风霜,周身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赫然是元婴圆满!
徐葬瞳孔骤缩,脸上那强行维持的平静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南宫婉!”
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当年落霞关并肩作战后,在瑶池圣地疗伤,自此一别多年的南宫婉!
南宫婉看着徐葬那副震惊失态的模样,清冷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如同冰雪初融,声音依旧带着那份独特的轻柔与缥缈:
“徐葬,好久不见。上次一别,竟已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徐葬回过神来,心中百感交集,有他乡遇故知的欣喜,也有时光飞逝的感慨。
他仔细感知了一下,叹道:“你的修为……已是元婴圆满了?恭喜。”
他记得当年分别时,南宫婉心神受损,修为停滞,没想到如今不仅痊愈,还精进如斯。
南宫婉轻轻摇头:“些许机缘罢了,比不得你。”
她目光扫过徐葬,似乎能看穿他方才经历了一场大战,“你倒是风采依旧,走到哪里,都不乏……热闹。”
徐葬听出她话里的调侃,想起刚才和慕容婉的闹剧,不禁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你就别取笑我了。”
他看了看四周,“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若不嫌弃,进去坐坐?”
南宫婉微微颔首。
两人走进小院,徐葬挥手布下隔音禁制,又从储物戒中取出自己珍藏的、用赤阳峰特产灵果和清心竹叶酿造的“竹叶青”灵酒,又拿出几样自己做的、不算精致但味道尚可的灵植糕点。
“陋室简陋,只有些自酿的粗酒和点心,不成敬意。”徐葬给两人斟上酒。
南宫婉端起酒杯,轻轻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好醇厚的酒香,还带着一丝混沌生灭的意境,看来你的道,越发精深了。”
两人对饮一杯,酒液甘冽,带着竹叶的清苦和灵果的甜香,回味悠长。
放下酒杯,气氛不再像初时那般带着些许陌生感。
他们聊起了分别后的经历。
徐葬简单说了说自己回宗后的“摆烂”生活,以及被迫处理宗门事务、带队参加交流大会的种种无奈,略去了《大弥天掌》等核心秘密,但提及了领悟速度神通和方才与慕容婉的冲突,引得南宫婉掩唇轻笑。
南宫婉则说了自己返回瑶池后,借助圣地资源和桃夭老祖的帮助,不仅治愈了神魂暗伤,还在一次秘境历练中得了机缘,才能顺利突破到元婴圆满。
她也提到了瑶池内部的一些情况,语气平静,但徐葬能感觉到,她这些年在瑶池圣地也并非全然顺遂。
他们没有过多谈论修行界的风云变幻,也没有提及落霞关那惨烈的过往,更多的是分享一些琐碎的见闻、修炼的趣事、以及对道法的些许感悟。
就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在月下对酌,闲话家常。
不知不觉,月已西斜,晨曦微露。一坛灵酒见底,几碟点心也所剩无几。
南宫婉站起身,理了理衣裙,轻声道:“天快亮了,我该回去了。”
徐葬也起身相送:“保重。”
南宫婉走到院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依旧清淡:“徐葬,大道独行,难免寂寥,偶尔……热闹一些,也未必是坏事。” 说完,她身形化作一道朦胧的白色流光,消失在渐亮的晨光中。
徐葬站在院中,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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