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距离那场惨烈的落霞关大战,已过去三年。
离阳天宗的伤口,在时间的流逝与新生血液的注入下,开始缓慢地愈合。
山门依旧巍峨,云雾依旧缭绕,只是空气中那份沉甸甸的悲壮,化为了某种更加坚韧、更加内敛的力量。
徐葬的生活,也逐渐归于一种看似平静的节奏。
每日清晨,他会在赤阳峰顶吸纳第一缕东来紫气,运转《混沌衍生诀》,温养元婴,凝练混沌灵气。
他的修为在稳步提升,已然稳固在元婴初期巅峰,距离中期只有一步之遥。
鸿蒙道基在经历了战火的洗礼与生死的考验后,愈发深邃玄奥,与他的元婴交融愈发紧密。
修炼之余,他多了一个习惯——在宗门内散步。
不再像以前那样步履匆匆,为了资源、为了任务而奔波。
而是真正地放缓脚步,走过熟悉的、或者因为重建而有些陌生的山路、廊桥、广场。
他走过器峰,听着那重新响起的、叮叮当当的锻造声,看着那些新入门的弟子,在师长指导下,笨拙地操控着地火,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他会想起那些为了修复城墙而陨落的器峰兄弟们,心中微黯,却也会对努力的新生代投去一丝鼓励的目光。
他走过丹峰,闻到那熟悉的药草清香,看到丹房上空重新凝聚起淡淡的丹霞。
有丹峰弟子看到他,会恭敬地行礼,称呼一声“徐师叔”,然后或许会请教一两个关于混沌灵气滋养灵药的问题。
徐葬也会耐心解答,他发现自己对草木之道,在混沌灵气的独特感知下,竟也有了些别样的理解。
他走过演武场,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孔,为了一个法术的施展,一道剑气的凝练而挥汗如雨。
他们眼神清澈,充满朝气,尚未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残酷。
徐葬有时会驻足片刻,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柳青、赵天宝……
“徐师叔,你又来散步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徐葬回过神,看到一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抱着一摞玉简,有些腼腆地向他行礼。
少女眼神明亮,带着对这位宗门传奇(落霞关存活下来的天骄,拥有特殊道基,已是元婴师叔)的敬畏与好奇。
“嗯,随便走走。”徐葬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他认得这个少女,是丹峰新招的弟子,据说在辨识药草上很有天赋。
类似的情景,在他散步时时常发生,无论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见到他,都会恭敬地打招呼。
他的名声,早已在战后传遍宗门,不仅仅是实力,更是因为他与柳青、石昊等人的情谊,以及他在剑峰立下的那个重诺。
这些年轻的弟子,是他的师侄辈了。
看着他们,徐葬心中那份因战争和失去而产生的冰冷孤寂,似乎也被这蓬勃的朝气驱散了些许。
宗门,正是在这样一代代的传承中,延续着生命。
宗门的事务,终究因为那场大战损失了太多中坚力量而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各峰各殿都急需人手,就连一向懒散、只专注炼体和吃喝的赵天宝,也无法再像从前那般逍遥自在。
大殿内。
赵天宝穿着一身略显紧绷的执事袍服,愁眉苦脸地坐在一堆玉简后面。
他面前是有关赤阳峰辖下几处矿脉产出、灵田分配、弟子月例等繁杂事务的报告。
他抓了抓本就有些乱的头发,哀叹道:“老子宁愿去跟妖兽打一架,也不想看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在他身旁,林娇娇正熟练地帮他分拣、整理着玉简。
数年过去,她褪去了不少青涩,眉宇间多了几分干练与沉稳。
落霞关的经历,让她迅速成长起来,她听着赵天宝的抱怨,忍不住抿嘴一笑,拿起一枚记录着某处矿脉纠纷的玉简,柔声道:“天宝,你看这里,两个外门家族为了矿脉界限争执不休,需要你裁定一下。”
赵天宝凑过去看了看,头更大了:“这他娘的怎么裁定?各打五十大板?”
林娇娇耐心地解释道:“不能简单粗暴。需要派人实地勘察,查阅旧档,了解两家过往的贡献和需求,再做定夺,既要平息纷争,也要维持矿脉稳定产出。”
赵天宝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可怜巴巴地看向林娇娇:“娇娇,要不……你帮帮我?”
林娇娇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还是心软了,轻声道:“好吧,我先帮你梳理一下,但最终决定还需你来定,你现在是离阳天宗的外门长老,很多师弟师妹都看着你呢。”
赵天宝闻言,脸上的惫懒收敛了些,叹了口气:“我知道……就是不太习惯,以前有人顶着,现在……”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大战之后,他们这一代,必须更快地扛起宗门的担子。
他看向窗外,正好看到徐葬散步经过的身影,嘟囔道:“还是老徐潇洒,当个闲云野鹤。”
林娇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声道:“他……心里也苦,他散步,或许也是一种修行吧。”
赵天宝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他明白,徐葬看似平静,但那场战争留下的创伤,远比身体上的伤痕更深。
他能走出来,已是不易。
徐葬确实在修行,行走在宗门山水之间,感受着草木枯荣,观察着新旧交替,体味着人情冷暖,这何尝不是对心境的磨砺?
他的“道”,是混沌,是包容,是衍生与破灭的循环。
宗门的重生与变化,正是这大道循环的一个微小缩影。
这一日,他散步到了宗门坊市。
坊市比以往更加热闹,新入门的弟子们好奇地逛着各个摊位,交换着物资,交流着见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欣欣向荣的气息。
在一个售卖低阶法器和符箓的摊位前,他停下了脚步。
摊主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机灵、修为只有炼气中期的少年。
吸引徐葬目光的,不是摊位上的东西,而是少年腰间悬挂的一柄木剑。
那木剑做工粗糙,甚至连法器都算不上,但徐葬却从上面,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剑意。
一丝与柳青的剑意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锐气。
少年看到徐葬驻足,尤其是感受到徐葬那深不可测的气息(徐葬已收敛,但元婴修士的自然威压仍让低阶修士心悸),连忙恭敬地行礼:“弟子见过师叔!”
徐葬指了指他腰间的木剑:“这木剑,从何而来?”
少年有些紧张,老实回答:“回师叔,是……是弟子自己削的,弟子仰慕剑修风采,可惜资质不够,未能入剑峰,只能自己瞎琢磨……”
徐葬看着少年眼中那抹对剑道的渴望与一丝因资质而生的自卑,心中微微一动。
他想起了柳青,想起了自己对剑峰的承诺。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峰的弟子?”徐葬问道。
“弟子名叫林枫,是……是杂役峰的。”少年的声音更低了。
杂役峰,是宗门内资质普通、负责杂务的弟子所在,资源匮乏,道途艰难。
徐葬沉默了片刻,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玉简,又拿出一个装有数百下品灵石和几瓶适合炼气期丹药的袋子,递给少年。
“这玉简中,有我一位故友留下的一些基础剑道感悟,或许对你有用。
这些灵石和丹药,算是资助你修行,能否有所成就,看你自身造化。”
少年林枫愣住了,看着那枚看似普通的玉简和那袋对他而言堪称巨款的资源,一时间手足无措,不敢相信这天降的机缘。
“师……师叔……这……这太珍贵了……”
徐葬将东西塞到他手里,淡淡道:“好生修炼,莫要辜负了那份向剑之心。”说完,便转身离去,继续他的散步。
林枫捧着玉简和资源,望着徐葬远去的背影,激动得浑身颤抖,猛地跪下,朝着徐葬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心中已然将这位陌生的师叔当成了再生恩师,暗自发誓定要刻苦修行,不负期望。
徐葬没有回头,但他能感受到身后那股骤然变得坚定起来的气息。
他心中那份因柳青逝去而留下的空洞,似乎被填补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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