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光阴流转。
离阳天宗在伤痛中顽强复苏,新生的弟子们逐渐成为宗门的中坚,欢声笑语再次回荡在山峦之间。
而“徐师叔”的名声,也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最初那个带着传奇色彩与悲情故事的落霞关幸存天骄,逐渐变成了宗门内口耳相传的“大好人”。
他依旧保持着散步的习惯,只是脚步所及之处,留下的不仅仅是沉默的背影。
有时,他会指点一下在修炼上遇到瓶颈的弟子,言语不多,却往往能切中要害,令人茅塞顿开。
有时,他会将一些自己用不上的、但对低阶弟子颇有助益的丹药、材料,“恰好”放在某处,被有缘人拾取
这些事,他做得悄无声息,从不张扬。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桩桩、一件件积累下来,“徐葬师叔面冷心热,乐于助人”的名声便不胫而走。
甚至有弟子私下里称他为“赤阳善人”。
对此,徐葬只是置之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于他而言,这并非刻意为之的善举,更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心境流露。
见证过太多的失去,便更觉眼前这些鲜活生命的可贵,力所能及地给予一些帮助,能让自己的心更加安宁。
这一日,赵天宝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徐葬的洞府。
他如今处理宗门事务愈发熟练,身上那股彪悍之气收敛了不少,倒是多了几分沉稳,只是那体型依旧……。
“老徐!帮个忙!”赵天宝一屁股坐下,震得地面都似乎晃了晃。
徐葬从打坐中睁开眼,看向他。
赵天宝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与他体型不符的赧然:“那个……宗门最近事务繁多,我实在抽不开身。
你帮我回老家一趟,看看我爹和姑姑他们。
这么多年了,总得有人回去看看,报个平安。”
说着,他掏出两枚精心制作的玉简,递给徐葬,“这是给我爹和姑姑的,里面……嘿嘿,你到时候给他们看就知道了。”
徐葬接过玉简,入手温润,类似于录像带,玉简灵气不完,可以重复观看,显然制作得很用心。
他看着赵天宝,这个看似粗枝大叶的兄弟,原来心底一直惦记着远在凡俗的亲人。他点了点头:“好。”
他也确实该回去看看了,并非仅仅是替赵天宝,也是为自己。
那条来时的路,那些最初的人和事,是根,不能忘。
没有使用传送阵,徐葬选择了最朴素的修仙方式“御剑”,一路游山玩水。
他收敛了全部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游学书生,踏上了归途。
山川依旧,河流不改,只是看风景的心境,与当年那个为了生计奔波、前路茫然的少年,已是天壤之别。
他走过繁华的城镇,也穿过荒僻的山野,看凡人熙熙攘攘为生计奔波,看低阶修士在坊市间挣扎求存。
这一切,都让他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何其幸运,也背负了多少。
他来到了流云仙城,相较于离阳天宗那等庞然大物,流云仙城只能算是一座中等规模的修仙者聚集地。
但比起凡俗城镇,已是仙气盎然,楼阁亭台鳞次栉比,空中时有遁光划过。
徐葬很容易就打听到了赵玉茹姑姑的住处。
府邸门口,他敲了敲门,管家出门看了看气度不凡的徐葬,问了缘由,急急忙忙的领进夫人小院。
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墙角种着几株灵植,生机勃勃。
一个看起来三十许岁,容貌温婉,眉眼间与赵天宝有几分相似的妇人,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专注地缝制着一件男子的衣袍。
那衣袍的尺寸,一看便知是属于赵天宝的。
听到脚步声,妇人抬起头,看到陌生的徐葬,先是愣了一下。
“这位公子,你找谁?”赵玉茹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问道。
徐葬拱手一礼,微笑道:“可是赵玉茹姑姑?在下徐葬”
“徐葬?”
赵玉茹眼睛一亮,脸上的警惕瞬间化为惊喜和热情,“原来是徐葬啊!快请进,快请进!”她连忙将徐葬让进屋内,手脚麻利地沏上灵茶。
“天宝那孩子,在宗门还好吗?他……他没受伤吧?落霞关那边的事情,我们这边也听说了些风声,可吓坏我了!”赵玉茹关切地连连发问,眼中满是担忧。
徐葬心中微暖,安抚道:“姑姑放心,天宝他很好,如今在宗门担任外门长老,事务繁忙,所以托我回来看看您。”
“好好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赵玉茹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又嗔怪道,“这孩子,当了长老就忙得连家都不回了?真是的!”
徐葬笑了笑,取出赵天宝给的那枚玉简,递给赵玉茹:“姑姑,这是天宝让我带给您的。”
赵玉茹好奇地接过玉简,基本的用法还是懂的。
只见玉简光芒一闪,两道立体影像便投射在空中。
正是赵天宝和林娇娇。
影像中的赵天宝,穿着他那身不太合身的执事袍服,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表情夸张,逗得旁边的林娇娇掩唇轻笑。
林娇娇则不时补充几句,声音温柔。
影像显然是记录了一些他们在宗门内的日常趣事,比如赵天宝处理事务时闹出的笑话,林娇娇如何帮他“擦屁股”,两人一起品尝某种新灵果的滑稽表情等等……
生动、鲜活,充满了生活气息。
赵玉茹看着影像中明显成熟了不少、但依旧带着几分憨气的侄子,以及他身边那个温婉可人的姑娘(她虽然不认识林娇娇,但看两人神态,关系显然不一般),先是惊讶地捂住了嘴,随即眼眶就红了,接着又被影像中赵天宝的糗事逗得开怀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这孩子……这孩子……真是……”赵玉茹又哭又笑,看着那反复播放的影像,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远比任何书信和口信,都更能慰藉她的思念之情。
徐葬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中也为赵天宝感到高兴。
这个粗心的家伙,原来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当晚,赵玉茹热情地招待了徐葬,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灵酒和佳肴,不停地询问着赵天宝在宗门的点点滴滴。
徐葬挑了些能说的,一一告知,听得赵玉茹时而担忧,时而自豪。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徐葬便在房间的桌上,留下了几个玉瓶和一个小型储物袋。
玉瓶中是他亲手炼制的驻颜丹,虽不能真的青春永驻,但足以让赵玉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持容颜不老。
储物袋里则是一些中品灵石和适合她当前的丹药。
他没有惊动尚在熟睡的赵玉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院,如同他来时一样。
下一站,是那个他最初降临此界的小山村,去看望那位用一碗稀粥,给了他最初温暖的——赵老贪。
山村依旧偏僻,山路崎岖,当徐葬的身影出现在村口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他气质超凡,与这朴素的山村格格不入。
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赵老贪的家,那间熟悉的房屋似乎修缮过,但依旧难掩岁月的痕迹。
院门开着,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者,正坐在院中的磨盘旁,眯着眼睛晒太阳,正是赵老贪。
比起赵玉茹,赵老贪的老态更加明显。
他虽然服用了赵天宝派人送来的灵丹,但毕竟年纪太大,灵丹也只能延缓衰老,无法逆转时光。
听到脚步声,赵老贪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向徐葬。
他先是茫然,随即努力地眯起眼打量,当看清徐葬的面容时,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颤抖着伸出手指:“你……你是……徐葬?”
“赵叔,是我。”徐葬快步上前,扶住了想要站起身的老者,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
岁月无情,当年的富贵样,如今已是风烛残年。
“真是小葬!好!好啊!”赵老贪激动地抓住徐葬的手,力气竟还不小,“天宝呢?那臭小子没跟你一起回来?”
“天宝在宗门事务繁忙,托我回来看您。”徐葬扶着他在磨盘边坐下。
“忙点好,忙点好,有出息!”赵老贪咧开嘴,露出缺了几颗牙的笑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欣慰。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这里的变化,谁家娶媳妇了,谁家添丁了,又问起徐葬和赵天宝在仙门里的生活。
徐葬耐心地听着,一一回答。
他看着老人脸上深刻的皱纹,听着他中气已不如从前的声音,仿佛看到了时光流逝的痕迹。
“赵叔,”徐葬打断了他的絮叨,取出赵天宝给的另一枚玉简,以及自己准备的一个玉盒,“这是天宝给您的,里面记录了些他在宗门的事情,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
玉盒里,是远比给赵玉茹更多的灵石和丹药,足够赵老贪安享晚年,甚至能福泽后代。
赵老贪接过玉简,看到了儿子那熟悉的身影和搞怪的表情,老怀大慰,笑得合不拢嘴。
对于玉盒,他推辞不要:“使不得,使不得!你们在仙门也不容易……”
徐葬将储物袋塞进他手里,握着他粗糙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赵叔,您一定要收下,当年若不是您给我那碗粥,我可能早就饿死了,这份恩情,徐葬一直记在心里。”
赵老贪愣住了,看着徐葬真诚的眼神,眼眶渐渐湿润了,他拍了拍徐葬的手背,声音有些哽咽:“好孩子……都是好孩子……一顿饭而已,难得你还记着……”
他没有再推辞,只是反复摩挲着那个玉盒和玉简,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光彩。
徐葬在村里陪赵老贪住了两天,帮他调理了一下身体,又暗中给村里那口老井注入了一丝微弱的灵气,足以让村民们在未来几十年内少病少灾。
第三天,在赵老贪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徐葬告辞离去。
走在离开山村的山路上,徐葬回头望去,那小山村在夕阳下显得宁静而安详。
他心中那份因穿越和长生而带来的疏离感与迷茫,似乎淡去了许多。
他深吸一口山间清冽的空气,步伐坚定地向着离阳天宗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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