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鬼“咚”地一声转身朝我跪下,膝盖砸在地上的闷响震得我心头一紧。
可我的身体还被小如牢牢控着,双脚像被无形的线牵引,一步步走向那具鬼尸。
右手不自主地抬起,指尖轻轻落在左手腕的花环上,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爬上来。
眼角余光里,小哥退到一旁,桃木剑斜斜立在身后,剑身在昏暗里泛着冷光;周围众人的目光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我身上,那丝藏不住的忧伤,让我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知道,媳妇大人怕是要做一件赌上自己性命的事了。
转眼间已到鬼尸近前。
它闭着眼,单薄的身子抖得像片被狂风卷着的枯叶,皮肤表面竟泛起水波似的纹路,果然只剩一具空壳了。
脑海里突然响起小如的声音,带着点飘忽的颤音:
“相公,可能今天终有一别了。没关系,我还会回来的,只是不知道要多久……以后的路,你要护好自己,等我来找你。”
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喘不上气。凭什么?凭什么要让我失去小如,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媳妇!你别说这种话!咱不救了行不行?我还不想失去你!”我拼命在心里喊,声音都在发颤,“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试着懂你,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从来没害过我!”
梅小如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像羽毛扫过心尖,又轻又痒,却带着化不开的沉:
“或许这就是命吧。其实没遇到你之前,我也这样救过很多人,却从来没有这般不舍过……不舍得离开一个人。我很庆幸,遇到了你。”
她顿了顿,声音忽然轻快了些:
“这次离开,我心里很踏实,因为有你在。我相信很快就会回来的。再见了,相公。”
声音戛然而止。
无论我怎么喊“媳妇”“小如”,脑海里都只剩一片死寂。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抬起,开始拔左手腕上的梅花花瓣,一片,两片,捏在拇指和中指间,屈指一弹。
两片粉白的花瓣像带着火的箭,“嗖”地射向鬼尸眉心,触到皮肤的刹那炸开刺眼的白光,随后像融化的雪水般缓缓渗了进去。
鬼尸猛地剧烈颤抖起来,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七窍里钻出来,一碰到空气就散了。
可梅小如的声音突然在心底急喊:
“还不够!太慢了!”
紧接着,第三片花瓣又被拔下、弹出。
黑气瞬间暴涨,涌出的速度快了两倍,像被捅了窝的黄蜂,黑压压一片往外冲。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离一个时辰越来越近,可鬼尸体内的黑气像是无穷无尽的深渊,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
我的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右手还想去碰手腕上的花瓣,只剩最后两片了。
如果再拔掉一片,小如的灵气会不会彻底枯竭?
灵魂深处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我拼尽全力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不让右手再动一下。
“相公,你放手,让我完成这件事!这也是为了你好!”小如的声音带着恳求。
为了我好?我突然听不懂了。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想留住她,有什么事等之后再说!
“我不!”我在心里嘶吼,“我不想你为了我受委屈!你是我媳妇,该我保护你才对!虽然……虽然每次都是你护着我,但那又怎样?我就是喜欢说最硬气的话,做最怂的事!”
小如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转折逗得“噗嗤”笑出了声,我俩之间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些。
我控制身体的力道也松了松,正要再开口说点什么,身旁的小哥突然动了。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像是明白了什么,抬手就给了我一记手刀。
“咚”的一声,结结实实打在后颈上。
我嘴角一抽,眼前瞬间发黑,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看见自己的右手已经拔下一片花瓣,正朝着鬼尸丢过去。
“小哥你大爷的……”这是我晕过去前,心里闪过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我被一阵笑声吵醒。
朦朦胧胧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不大的小屋里,屋外的欢笑声一阵阵飘进来。
我挣扎着想起身,后颈的酸痛却像电流一样窜上来,差点栽回床上。
咬着牙撑起身,一步步挪到门口,心里直打鼓:“难道是小如回来了?”
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一转,门“吱呀”一声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间卧室,正是灵异会所一楼那间,墙上还贴着大红的喜字,正中间站着一对新人。
胖子见我从屋里走出来,赶紧跑过来扶我,一脸关切:
“壮哥,你醒啦?咋样,身子还难受不?”
“这是咋回事?”我急着问,“我们不是在楼上吗?”
“你晕倒后,发生老多事了……”胖子一边扶着我,一边把后来的事慢慢讲给我听。
原来我晕过去的瞬间,小如就彻底接管了我的身体。
她先控制着我的身体躺下,然后拔下了手腕上的第四片花瓣。
当这片花瓣没入鬼尸体内时,小如的灵体从我的身体里分离了出来,身影一点点变得透明,小哥说,那是灵气快耗尽的缘故,她已经没办法再附在我身上了。
胖子还说,在她快要消失的时候,特意俯身在我嘴边亲了一下,随后化作一股青烟,钻进了我手腕上的梅花心里面。
后来范八爷提着个小鬼出现了。
那罗刹鬼看见那男子,当场就泪流满面,却不敢靠近,怕自己身上的戾气冲散了对方的灵魂。
接着范八爷把张帆的灵魂注入躯壳,张帆醒了过来,两个相爱的人抱着就哭,哭了快一天。
这不,到了晚上最后关头,老王非说要弄个婚礼现场,让他们成亲,也算圆了俩人在一起的心愿。
我扫了眼周围,大多是不认识的人。
小哥和老王在人群中间,不知道在张罗着什么。
我茫然地看向胖子:
“这屋里的人……都是啥人?他俩的亲戚?”
胖子脸一红,挠了挠头:
“都是我花钱找来的,这不图个人多热闹,添点喜庆嘛。”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他被我看得有点发毛:
“壮哥你放心,我花的都是自己的钱,没动你一分一毫!”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嗓子有点发哑:
“有心了,胖子。我没怪你。”
媳妇不在了,醒来能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心里的堵得慌的感觉确实轻了些。
“其实你也别太难过,”胖子赶紧说,“我问过王老板了,他说嫂子只是暂时离开,以后肯定会回来的。”
我怎会不知道呢?可这“以后”,谁知是何年何月。
胖子见我没说话,用胳膊肘怼了怼我:
“壮哥,嫂子给你留了个念想,说她不在的时候,这个能替她护着你。”
说着从身后拿出一柄剑。
我接过来一看,是噬魂剑。只是剑身暗沉无光,像块普通的黑铁,没了之前的灵气。
“嫂子消失前说,剑里的剑灵会跟着她走,但剑本身的驱邪噬魂的本事还在。”胖子说得很肯定。
这媳妇,终究还是放不下我。谁让我这人,总是让人操心呢。
这时老王和小哥也看到了我,扯着嗓子喊我过去。
我把噬魂剑背在身后,深吸一口气,大踏步朝着人群走去。
身后的胖子,也一步不落地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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