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如练，将月白身影裹得愈发清晰。石惊弦望着那张与记忆中丝毫不差的面容，喉头哽咽，铁尺在掌心微微颤抖 —— 若这真是母亲，她为何会出现在影阁的往生阵中？
“别信她！” 石长风猛地按住他的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往生阵能勾人魂魄，化出心魔，你娘…… 十年前就已经……” 话未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肩头的伤口又渗出黑血，显然毒性未清。
苏轻晚急道：“石伯伯说得对！这阵法借九宫之力引动执念，你越想靠近，它吸得越紧！” 她竹弓直指中五宫的太极图，“看那图心，有个‘死’字！这根本不是生门，是影阁设下的‘献祭位’！”
话音未落，月白身影忽然抬手，怀中襁褓裂开，露出里面的虎头鞋 —— 正是石惊弦幼时穿过的那一双。“弦儿，娘好想你……”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竟与记忆中哄他入睡时一模一样，身影缓缓飘向中五宫，“过来，娘带你回家……”
石惊弦只觉心口被什么东西揪紧，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挪。秦岳银枪一横，拦住他的去路：“石公子！想想你爹！想想那些南疆孩子！这是陷阱！” 枪尖映着蓝光，照出他眼中的挣扎。
“拦住他！” 煞统领的声音从蓝光边缘传来，他竟未被阵法吞噬，只是半边身子化作符纸，“让他进中五宫，阵眼一破，你们都得死！” 残余的影卫突然扑上来，短刀带着毒风，专找苏轻晚与秦岳的破绽 —— 他们竟要逼着石惊弦入阵！
“找死！” 秦岳银枪旋出朵朵枪花，枪尖沾着的硫磺火油甩向影卫，“惊弦，守住艮位！那里是阵法的土脉，能镇住邪祟！” 她这是按《孙子》“我专为一，敌分为十” 之计，集中火力护住阵眼关键。
苏轻晚竹弓连珠，箭矢精准钉在影卫的手腕脉门，同时对石惊弦喊道：“用虎符！玄铁能克阴邪！” 她自幼随师父学过辟邪之术，知道玄铁虎符经三代人血脉温养，最能破这种阴阵。
石惊弦猛地回神，摸出虎符扇，玄铁虎符在蓝光中泛出沉凝的光。月白身影见他止步，忽然变了脸色，温柔的眼神化作怨毒：“你不认娘了？当年若不是你爹把我送进炼药炉，娘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她周身蓝光暴涨，竟从中伸出数道青丝，如毒蛇般缠向石惊弦脚踝。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石惊弦怒喝，铁尺燃起离火，斩断青丝的瞬间，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 “以血破邪”。他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虎符 —— 玄铁遇血，竟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扇面上的九宫图突然翻转，露出背面的刻字：“云氏血脉，可破往生。”
“云氏……” 石惊弦心头剧震，猛地看向苏轻晚。苏轻晚也愣住了，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耳垂 —— 那里戴着个云纹银坠，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原来如此！” 煞统领狂笑，“苏丫头也是云家后人！两个祭品，正好补全阵法！” 他符纸化的半边身子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纸蝶，扑向苏轻晚。
“护住她！” 石惊弦想也没想，扑过去将苏轻晚按在艮位，自己用后背挡住纸蝶。纸蝶落在衣上，竟燃起绿火，烫得他龇牙咧嘴。苏轻晚急得去拍，却见绿火遇她的指尖，竟 “嗤” 地熄灭了。
“她的血真能破阵！” 石长风眼睛一亮，断枪指向中五宫，“弦儿，带她冲阵眼！太极图心的‘死’字，是用云家血写的，只有你们能擦掉！”
石惊弦恍然大悟，拽起苏轻晚，铁尺与竹弓相击，借势跃向中五宫。月白身影尖叫着扑来，蓝光凝聚成爪，直取苏轻晚心口。石惊弦将她护在身后，虎符扇猛地拍向爪影 ——“铛” 的一声，蓝光竟被震得溃散，露出里面的黄符，符上赫然画着母亲的生辰八字！
“果然是假的！” 石惊弦怒喝，铁尺横扫，将黄符劈成两半。月白身影发出凄厉的惨叫，渐渐淡化，却在消失前指向密道深处，留下最后一句话：“你娘在…… 玄水牢……”
此时中五宫的太极图突然剧烈转动，九宫方位的地砖纷纷翘起，露出底下的暗格，里面竟是密密麻麻的锁链，正往中心收缩 —— 这阵法要强行合拢！
“快擦‘死’字！” 秦岳枪尖挑飞两名影卫，自己却被铁链缠住脚踝，“我拖住他们！” 她猛地运力，银枪插入地砖，借着反作用力将影卫往阵外拖，正是《孙子》“置之死地而后生” 的险招。
石惊弦拉着苏轻晚扑到太极图心，两人同时将血滴在 “死” 字上。玄铁虎符突然飞起，悬在纸上，发出金芒。“死” 字如冰雪消融，渐渐化作 “生” 字，收缩的锁链瞬间停住，蓝光彻底溃散，露出密道深处的石阶，阶上竟有新鲜的血迹，显然刚有人走过。
“追！” 石惊弦扶起父亲，铁尺在前开路。苏轻晚解下秦岳脚踝的锁链，三人顺着石阶往下追，只听身后传来煞统领不甘的怒吼，随即被阵法崩溃的轰鸣声淹没。
石阶尽头是条幽暗的水道，水面漂浮着一盏油灯，灯芯忽明忽暗。石长风指着灯芯：“这是影阁的‘引路灯’，跟着它走，能到玄水牢！” 他忽然剧烈喘息，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这是解药，弦儿你……”
话未说完，水道突然传来 “哗啦” 水声，一艘乌篷船从暗处驶出，船头立着个蓑衣人，斗笠压得极低，手中竹篙一点，船身如箭般射来。
“是影阁的‘水鬼’！” 石惊弦铁尺横握，却见蓑衣人突然摘下雨笠，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竟是周舵主！
“周叔？” 石惊弦又惊又喜。
周舵主急道：“快上船！我刚才在密道听见影卫说，三皇子要把云夫人转移到‘无回谷’，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竹篙再点，船身转向水道深处，“这水道通玄水牢后巷，能抄近路！”
石惊弦扶着父亲上船，苏轻晚收起竹弓，望着水道尽头的黑暗，指尖微微发凉 —— 母亲真的还活着？玄水牢又藏着什么？
船行无声，只有竹篙破水的轻响。石惊弦握紧虎符扇，扇面上的 “云氏血脉” 刻字仿佛还在发烫。他忽然想起月白身影消失前的眼神，那分明带着一丝真切的焦急。
水道尽头的微光越来越亮，隐约能听见锁链拖地的声音。石惊弦知道，真正的玄水牢，就在前方。而那里等着他们的，究竟是母亲的踪迹，还是影阁更深的陷阱？
他低头看向父亲，石长风正望着手中的解药，眼神复杂。船头的油灯突然闪烁了一下，映出周舵主蓑衣下的衣角 —— 那上面，竟绣着影阁的蝙蝠标记。
石惊弦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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