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船破开永定河的夜雾,周伯通将个黑陶药罐往石惊弦面前一推,罐口飘出苦香:“快敷上,‘化功散’霸道得很,迟了你的‘流云劲’就要废了。” 他指尖捻着半块玉佩,忽然嘿嘿一笑,“你爹当年就栽在这阴招上,如今倒叫你撞上了。”
石惊弦咬着牙扯开衣襟,肩胛上的箭伤周围已泛出青黑,他抓起药罐往伤口倒去,剧痛瞬间窜遍四肢百骸,额上冷汗涔涔。周伯通却在一旁慢悠悠地摆开棋盘:“瑞王那老狐狸,以为用假兵符能引你上钩,却不知你爹早留了后手。” 他指尖点向棋盘上的 “九宫格”,“你看这坎位,对应太液池龙舟,正是炸药藏身处 —— 当年你爹监造龙舟时,就防着有人在水里动手脚。”
石惊弦忍痛将布条缠紧伤口,目光落在棋盘上:“前辈,龙舟明日宴饮,百官齐聚,一旦引爆……”
“所以才要你去拆啊。” 周伯通落子如飞,“不过瑞王心思深,定在周围布了‘八门阵’,你得找个人从‘生门’潜入,配合你破阵。” 他抬眼看向舱外,突然挑眉,“说曹操,曹操的尾巴就来了。”
石惊弦猛地转头,只见三艘快船如箭般从雾中穿出,船头立着个蒙面人,手中长弓黝黑,正是影阁的 “追魂卫” 统领 —— 人称 “一箭穿喉” 的墨风。
“周老头,交出石惊弦,饶你个全尸!” 墨风的声音像淬了冰,弓弦轻响,三支透骨箭带着蓝汪汪的毒光射向船舱。
周伯通抓着棋盘一挡,棋子飞溅中竟暗含奇门方位,三支箭被棋子撞偏,擦着舱壁钉进木柱,箭尾还在嗡嗡震颤。“小子,用你爹教的‘七星步’!” 他脚尖一点,棋盘化作盾牌,竟迎着快船冲了过去。
石惊弦身形一晃,踩着 “坎、离、震” 三位踏出七星步,铁尺在手中旋出银弧。墨风的第二波箭已至,他却不闪不避,铁尺斜挑,精准磕在箭簇侧面 —— 这招 “顺水推舟” 是他从《孙子》“因势利导” 悟来的,借箭势旋身,竟如片叶子般掠向快船。
“找死!” 墨风亲自挽弓,箭尖瞄准石惊弦心口。就在此时,舱外突然传来声清叱:“墨狗,你的对手是我!”
一道红影如闪电般掠过水面,手中软鞭卷着星火抽向墨风手腕。石惊弦看清来人,心头猛地一跳 —— 竟是苏轻晚!她不知何时折返,鬓边还别着那支杏花钗,鞭梢裹着的硫磺粉遇风燃出小火苗,正是 “流火鞭法” 的起手式。
“你怎么回来了?” 石惊弦落在快船上,铁尺格开两名追魂卫的刀,声音里带着急。
苏轻晚鞭梢一绕,缠住墨风的弓身,回眸时眼底闪着倔强:“沈姑姑说你肩胛有伤,我……” 话未说完,墨风的箭已擦着她耳畔飞过,带起一缕碎发。石惊弦眼疾手快,铁尺横挥将箭打落,指尖无意间触到她的脸颊,两人都愣了愣,周遭的刀光剑影仿佛都慢了半拍。
“不要脸的小丫头!” 墨风被软鞭缠住长弓,怒喝着抽出腰间短刀砍向苏轻晚。她却不退反进,软鞭突然松开弓身,反卷向墨风的脚踝 —— 这招 “灵蛇摆尾” 正是周伯通教她的奇门鞭法,专打敌人破绽。
石惊弦趁机欺近,铁尺直取墨风心口 “膻中穴”,招式里带着 “离火劲”,尺身泛着淡红。墨风既要避软鞭,又要挡铁尺,顿时手忙脚乱,被苏轻晚的鞭梢扫中手腕,短刀脱手落入水中。
“点子扎手!撤!” 墨风见势不妙,竟从怀中摸出个烟雾弹,舱内瞬间弥漫起刺鼻的黄烟。石惊弦急忙将苏轻晚护在身后,铁尺舞成密不透风的圈,却听 “噗通” 几声,追魂卫竟全都跳河逃走了。
“他们怎么会突然退走?” 苏轻晚揉着被烟呛红的眼睛,突然指着水面,“你看!”
月光下,水面浮起一层油花,正缓缓往货船飘来。周伯通脸色一变:“是‘腐水油’,遇火就炸!快划开!”
石惊弦立刻去解船绳,苏轻晚却突然抓住他的手:“我刚才在船上听沈姑姑说,瑞王在太液池周围布了‘八门金锁阵’,生门在北岸柳树下,死门在龙舟底舱……” 她从袖中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沈姑姑画的阵图,说你看得懂。”
石惊弦展开纸一看,上面用朱砂画着太液池的轮廓,八个方位标着奇门符号,生门旁还画了朵小小的杏花。他心头一暖,刚要说话,周伯通突然拍着大腿笑:“好个沈家丫头,竟把‘杏花坞’的暗号都用上了!” 他指了指生门的位置,“这里是当年你娘种杏花的地方,瑞王绝不会想到。”
货船渐渐驶近京郊码头,石惊弦望着苏轻晚被夜风吹乱的发丝,突然伸手将她鬓边的杏花钗扶正:“明日太液池凶险,你……”
“我跟你一起去。” 苏轻晚打断他,指尖轻轻触过他肩胛的伤口,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沈姑姑说,‘八门阵’需阴阳调和才能破,你属阳,我属阴,正好一对。” 她顿了顿,脸颊微红,“而且…… 我怕你再受伤。”
石惊弦的心像被温水浸过,刚要应声,周伯通突然指着远处:“快看,那是不是瑞王府的船?”
夜色中,一艘画舫正往太液池方向驶去,船头挂着盏琉璃灯,灯影里隐约有个穿蟒袍的人影 —— 正是瑞王。更惊人的是,画舫甲板上绑着个人,虽然看不清脸,那身灰布衣裳却像极了沈姑姑!
“他们抓了沈姑姑!” 苏轻晚的声音发颤,软鞭在手中握得死紧。
石惊弦的目光骤然变冷,铁尺在掌心转了个圈:“《孙子》说‘怒而挠之’,他是故意引我们去。” 他看向周伯通,“前辈,您带轻晚从生门潜入,我去救沈姑姑,午时在龙舟底舱汇合。”
周伯通却摇头:“我老骨头了,经不起折腾,帮你们守着船。” 他从怀里掏出个青铜哨子递给苏轻晚,“这是‘惊鸿哨’,吹三声,我就带援兵过去。记住,破阵时要踩着‘休、生、开’三门走,千万别碰‘景、死、惊’位。”
画舫渐渐消失在雾中,石惊弦将苏轻晚的软鞭缠在自己手腕上:“若我半个时辰没回来,你就……”
“我等你。” 苏轻晚踮起脚,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带着药香的吻,“不管多久,我都在生门等你。”
石惊弦的心跳漏了一拍,铁尺 “当啷” 一声掉在甲板上。他慌忙捡起铁尺,转身跃上岸时,耳根红得像要烧起来。苏轻晚望着他的背影,摸出沈姑姑给的 “惊鸿哨”,突然发现哨子上刻着朵杏花,与她鬓边的钗子一模一样。
周伯通在一旁看得直乐:“你爹当年也是这样,被你娘一个眼神就勾走了魂。” 他往货船外泼了瓢水,“快走吧,再晚沈丫头就要被瑞王灌‘哑药’了。”
苏轻晚脸颊发烫,抓起软鞭跟着石惊弦的方向追去,身后的货船渐渐隐入雾中,只留下盏羊角灯在水面晃啊晃,像颗悬在心头的星子。
太液池畔的柳树下,苏轻晚按着阵图找到生门的位置,却见泥土里插着支箭,箭尾绑着块布条 —— 是沈姑姑的字迹,写着 “龙舟龙骨第三段有机关”。她刚要将布条藏进袖中,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身时软鞭已缠上对方的手腕。
“是我。” 石惊弦的声音带着喘息,肩胛的伤口又渗了血,“沈姑姑被关在画舫底舱,我给她塞了把小刀,她能自己脱身。”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这是周前辈给的‘辟水符’,等下潜入龙舟用得上。”
苏轻晚刚接过油布包,就听远处传来钟鸣 —— 已是卯时,离百官入宴只剩一个时辰。太液池上雾气渐散,龙舟的轮廓在晨光中越来越清晰,船头的龙旗猎猎作响,谁也没注意到,龙骨第三段的缝隙里,正卡着半片杏花钗。
石惊弦握紧铁尺,指尖触到苏轻晚缠在他手腕上的软鞭,突然笑了:“等拆了炸药,我们去城外看杏花。”
苏轻晚的心跳得像擂鼓,刚要点头,却见龙舟上突然升起面黑旗 —— 是影阁的 “绝杀令”。墨风的声音隔着水面传来,带着令人发毛的笑:“石惊弦,苏轻晚,你们的沈姑姑正在龙舟上剔骨呢,要不要上来看看?”
石惊弦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铁尺在晨光中泛着寒光。苏轻晚将软鞭在掌心缠了三圈,与他并肩而立,鬓边的杏花钗在风里轻轻晃动。
太液池的水波里,映出两道紧紧相依的影子,像极了棋盘上的 “生死劫”,一步是生,一步是死,却谁也不肯松开彼此的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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