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的夜风裹着水汽,打湿了石惊弦的衣襟。他揽着苏晚晴撞开木门时,云青已撑着小船划到近前,船头的渔灯在水波里晃出细碎的光。
“快上船!” 云青的声音带着急颤,左臂空荡荡的袖管被风灌得鼓鼓的 —— 自上次断腕后,他便改用右臂划桨,木桨击水的力道却比常人更猛。
石惊弦扶苏晚晴跳上船头,离火剑反手劈向追来的铁甲熊。火光擦着熊甲掠过,溅起一串火星,那畜生吃痛嘶吼,熊掌拍在水面,激起半人高的浪头。苏晚晴的暖玉剑顺势出鞘,剑脊在月下泛着冷光,精准点向熊爪关节处:“‘兑卦?分筋’!” 柔劲透骨,铁甲熊的爪子顿时软垂下来。
“好身法!” 云青赞了声,猛地调转船头,木桨在水面划出个漂亮的圆弧,避开身后扑来的第二头熊。船身剧烈摇晃,苏晚晴立足不稳,石惊弦伸手将她按在船板上,自己却借着颠簸腾空而起,离火剑化作一道赤练,直刺第三头铁甲熊的咽喉 —— 那是熊阵的 “死门”,也是《孙子兵法》里 “避实击虚” 的要诀。
“嗷 ——” 铁甲熊轰然倒地,激起的水花溅了云青满脸。他抹了把脸,看清远处金兵阵营里升起的狼旗,脸色骤变:“是‘黑风寨’的人!他们竟和金兵勾结了!”
石惊弦落地时足尖在船舷一点,借力翻回船头,离火剑的剑气将飘来的芦苇斩断一片:“黑风寨寨主秦苍,惯用‘狼啸功’调动兽群,难怪这些铁甲熊如此凶悍。” 他看向苏晚晴,目光交汇的瞬间,两人同时想起幼时听的故事 —— 黑风寨当年曾血洗苏家村,苏晚晴的父母便是死于那场劫难。
“秦苍老贼!” 苏晚晴的声音淬着冰,暖玉剑突然暴涨半尺莹光,“今日正好报血海深仇!” 她足尖点在船板,身形如 “巽风掠水”,剑招却转 “艮卦?沉山”,硬生生劈断一头铁甲熊的铁链。那畜生失去束缚,反而疯性大发,转身扑向身后的金兵。
“好个‘反客为主’!” 云青看得眼亮,木桨横扫,将一名跳上船的金兵扫入水中,“石兄,左前方是‘生门’,芦苇最密,可暂避锋芒!”
石惊弦却摇头,离火剑指向西北方:“那里是‘休门’,看似安全,实则暗藏漩涡。秦苍设的是‘八门熊阵’,咱们得往‘开门’冲!” 他忆起《奇门遁甲》中 “开门宜进兵” 的记载,目光扫过水面 —— 西北处的芦苇荡虽稀疏,水下却隐隐有暗流涌动,正是破阵的关键。
苏晚晴立刻会意,暖玉剑划出 “坎卦?柔缠”,银丝般的剑气缠住最近那头熊的后腿,往东南 “景门” 方向牵引。两头铁甲熊在 “景门” 与 “死门” 之间相撞,顿时乱了阵脚。这正是《孙子》“乱而取之” 的道理,搅乱对方阵脚,方能寻得生机。
“痛快!” 云青猛划木桨,小船如离弦箭般冲向西北。石惊弦站在船头,离火剑不断挥出剑气,将扑来的熊爪、金兵的长刀一一挡开。苏晚晴则蹲在船尾,指尖抚过船板上的水痕,突然低呼:“水下有东西!”
话音未落,水面 “哗” 地炸开,一条巨鳄甩着尾巴拍向船身,鳞甲在月下闪着幽光 —— 竟是秦苍养的 “鳄奴”!
石惊弦反应极快,左臂揽住苏晚晴腰肢,右臂离火剑直刺巨鳄左眼。那畜生吃痛,猛地沉水,船底却被它用尾扫中,顿时裂开道口子,河水汩汩涌入。
“弃船!” 云青当机立断,将船桨塞给石惊弦,“我引开鳄奴,你们往芦苇深处走,那里有我藏的竹筏!” 他说着便跳入水中,仅剩的右臂挥出袖箭,精准射向巨鳄的背甲,故意激怒它追向自己。
“云兄!” 石惊弦攥紧拳头,却知此刻不能回头。苏晚晴已拽着他跃入芦苇丛,暖玉剑劈开挡路的苇秆,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淤泥前行。她的裙角沾满泥浆,却紧紧攥着石惊弦的手,掌心的汗与泥水混在一起,反倒握得更紧。
“前面有光亮!” 苏晚晴突然指向左前方。透过苇叶的缝隙,隐约可见一处茅屋,檐下挂着盏马灯,灯影里晃着个熟悉的身影 —— 竟是之前在风波亭见过的老渔翁!
老渔翁见他们奔来,急忙掀开茅屋后的草帘:“快进地道!”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黑风寨的人追来了!”
石惊弦护着苏晚晴钻进地道,才发现这竟是条仅容一人爬行的窄道,墙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苏晚晴伸手触摸,指尖顿感灼痛 —— 那些符号竟是用朱砂混着血画的 “镇魂符”。
“这是……” 她惊疑不定。
“是先父留下的。” 老渔翁跟进来,放下草帘,声音低沉,“老夫姓苏,是你父亲的旧部。” 他从怀中掏出块半碎的玉佩,与苏晚晴颈间的莲心佩正好拼合,“当年你父亲将你托付给农户,就是怕黑风寨寻到你。”
苏晚晴的手猛地一颤,玉佩上的 “苏” 字灼得她指尖发烫。原来那些午夜梦回的血色记忆,并非幻觉。
地道外突然传来秦苍的咆哮:“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紧接着是铁甲熊的嘶吼和巨鳄撞岸的闷响。
石惊弦握紧离火剑,对苏晚晴低声道:“你留在这里,我去会会他。”
苏晚晴却拽住他的衣袖,暖玉剑已然出鞘:“‘开门’需同心,你忘了?” 她抬头看他,眼底虽有泪光,却亮得惊人,“我爹的仇,我要亲手报。”
老渔翁叹了口气,指向地道尽头:“那里通往后山悬崖,有绳梯。你们走,老夫来断后。” 他从墙角摸出柄锈剑,“这把‘断水’,当年曾饮过黑风贼的血。”
石惊弦还想说什么,苏晚晴已拽着他往尽头爬去。地道狭窄,两人只能一前一后,她的指尖时不时碰到他的脚踝,每一次触碰都像在传递勇气。爬至出口,掀开石板,月光下的悬崖陡峭如刀削,绳梯在风中轻轻摇晃。
“下去后往右转,有片竹林,秦苍最怕竹箭。” 老渔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笑意,“告诉那姓云的小子,他爹的仇,也算在今日了!”
石惊弦回头时,只听地道里传来锈剑出鞘的脆响,紧接着是秦苍的怒吼和老渔翁的痛呼。苏晚晴死死咬住嘴唇,拽着石惊弦踏上绳梯,两人顺着岩壁往下滑。
风在耳边呼啸,石惊弦突然低头,在她耳边说:“等这事了了,咱们就去你说的那片桃林,好不好?”
苏晚晴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却笑着点头:“好,还要酿桃花酒。”
绳梯晃到最陡处,下方突然传来狼嗥 —— 数十头野狼堵住了崖底的出口,为首那头的脖颈上,系着面微型狼旗。
石惊弦的离火剑骤然亮起:“看来秦苍早有准备。” 他将苏晚晴护在身后,剑气如火龙狂舞,“‘离卦?燎原’!”
苏晚晴的暖玉剑同时出鞘,与他的剑气交织成网:“‘坤卦?厚德’!” 双剑合璧的金光将狼群逼退数步,却见狼群突然分开,秦苍骑着一头更大的铁甲熊,出现在崖底,手里把玩着半块染血的玉佩 —— 正是老渔翁那半块。
“跑啊,怎么不跑了?” 秦苍的笑声像磨铁,“苏丫头,你爹当年就是被这狼啃食的,今日让你……”
话未说完,他突然惨叫一声,肩头插着支竹箭。云青不知何时出现在崖侧的竹林里,左臂的袖管依旧空荡荡,右臂却稳稳举着弓:“老贼,你看我是谁!”
秦苍看清他的脸,瞳孔骤缩:“你是…… 云啸的儿子!”
石惊弦趁机拉着苏晚晴跃下绳梯,双剑齐出,直取秦苍心口。狼群扑来的瞬间,苏晚晴的暖玉剑突然转向,剑气化作银丝缠住秦苍的手腕 —— 那正是他握熊缰的手。石惊弦的离火剑紧随其后,却在即将刺中的刹那,瞥见秦苍腰间的令牌 —— 竟刻着金国的狼头纹!
“小心,他通金!” 石惊弦急喊。
秦苍狞笑着扯断银丝,铁甲熊猛地站起,熊掌拍向苏晚晴。石惊弦飞身挡在她身前,离火剑硬生生接下这一击,震得气血翻涌。就在此时,崖顶突然滚下无数巨石,烟尘中传来老渔翁微弱的声音:“关门…… 打狗……”
巨石堵住了崖底的出口,将他们与狼群、铁甲熊困在狭小的空间里。秦苍的怒吼、熊的咆哮、云青的箭啸、石惊弦与苏晚晴交击的剑气…… 在这封闭的石牢中炸开。苏晚晴看着石惊弦嘴角溢出的血丝,突然将暖玉剑塞给他,自己则抽出他腰间的匕首,往秦苍的胸腹下钻去 —— 那里是铁甲熊的 “罩门”,也是《相兽经》里记载的死穴。
“晚晴!” 石惊弦目眦欲裂,离火剑狂舞着逼退秦苍,却见苏晚晴已抓住熊腹下的软甲,匕首狠狠刺了下去!
铁甲熊发出惊天动地的痛吼,猛地直立起来。秦苍猝不及防被甩下熊背,正好撞在石墙上。而苏晚晴被熊爪扫中,狠狠摔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
石惊弦疯了一般冲过去将她抱起,指尖颤抖地探向她的气息 —— 还好,还在!
秦苍挣扎着爬起,腰间的狼头令牌掉落,正好滚到石惊弦脚边。石惊弦一脚踩碎令牌,离火剑抵在秦苍咽喉:“说!金国给了你什么好处?”
秦苍咳着血笑:“你们…… 永远也想不到…… 临安城…… 早就……”
话未说完,他突然双眼暴突,竟咬碎了藏在牙里的毒囊。
烟尘渐散,石惊弦抱着苏晚晴,看着秦苍的尸体,又望向被巨石封死的出口。云青的箭已用尽,正用断腕撑着石壁喘气。而苏晚晴靠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却轻轻抓住他的手,指向石壁的一道裂缝 —— 那里竟渗着水,隐约能听到外面的桨声。
是逃生的希望,还是又一场未知的险境?石惊弦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将离火剑握紧 —— 无论是什么,只要她还在,他便敢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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