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圈定长安的那一刻,我已下令中军拔营。三日后,前锋斥候来报,许昌城外三十里无魏军巡哨,沿途村落皆闭门不出,唯有炊烟寥寥升起于荒野之间。
我立于车辕之上,望见远处城垣隐现于晨雾之中。五辆装甲车列于前军,履带碾过冻土,发出沉闷的响动。炮塔缓缓转动,火箭炮架在高坡,炮口对准许昌南门楼,未发一弹。
“传令,无人机升空。”
李铮挥手,一架铁翼机自辎重车上腾起,盘旋而上,掠过城墙,将城内布防尽数摄下。片刻后,传单自空中飘落,如雪纷飞。守军在城头伸手接住,展开一看,上书八字:“降则安民,战则灰烬。”
城中已有骚动。
当夜,一名商贾模样的人自西门缒下,被我军巡哨截获,押至中军帐。他自称姓张,是许昌本地米行掌柜,有要事求见主帅。
我召他入帐。
“将军,”他声音发颤,“城中已有将领暗议归附,只待一声令下。尹副将已联络多人,愿为内应。”
“尹大目?”
他一惊,忙点头:“正是。他说……他说寿春一日便破,陈仓三炮塌楼,许昌若守,不过徒增死伤。城中粮仓尚足,百姓不愿战。”
我未言语,只命人取来地图,铺于案上。指尖沿颍水划至许昌南门,又向北直指洛阳。
“你回去告诉尹大目,明日午时,我要看到南门吊桥放下。若他真心归顺,便将夏侯楙身边的亲兵调离城门,换上自己人。”
商人领命而去。
次日辰时,我亲率亲卫推进至南门外三里处。装甲车引擎轰鸣,震动四野。火箭炮手已就位,炮弹入膛,只待一声令下。
城头守军骚动不已,有人指天惊呼。我抬头,见无人机再度低飞,掠过女墙,投下数十份新传单。有士兵拾起念出:“诸葛孔明亲笔令:夏侯楙若降,保其爵位;许昌百姓,免赋三年。”
话音未落,城内忽起喧哗。
南门方向传来兵刃交击之声,夹杂着怒喝与惨叫。不多时,吊桥绞盘发出刺耳声响,缓缓下落。一队甲士持刀守住城门两侧,为首之人披甲佩剑,立于门前高台,朗声道:“我等不愿再战!愿开城迎王师!”
是尹大目。
城内另一侧鼓声大作,夏侯楙的亲兵校尉率百人冲来,欲夺城门。两军在瓮城内短兵相接,刀光闪动,血溅石阶。尹大目亲自迎战,数合之间,斩其于地。余众跪地弃械。
我挥手,令前锋缓步入城。
城门大开,百姓立于街侧,神色惶然。有老者捧水相迎,孩童手执枯草作花。一户人家门前焚香,烟缕袅袅升起。我策马缓行,不发一令,只命军士列队肃立,不得扰民。
入城后,直赴魏军帅府。
夏侯楙已在厅中等候。他年近四旬,面皮白净,身形微胖,见我入内,颤巍巍起身,欲拜又止。
“诸葛……丞相。”
“不必多礼。”我坐于主位,“你可愿降?”
他低头,双手紧握,指节泛白。“我……我非不愿战,实……实难敌天威。寿春破得快,陈仓塌得急,我军未见敌形,已闻雷响。此非人力所能抗。”
“所以你决定开门?”
“尹大目昨夜带人闯入府中,说若我不允,便将我绑了献城。城中豪族亦联名上书,称若战火起,粮仓必焚,全城将饿死。”
他抬头,眼中含泪。“我父夏侯惇当年随魏武征战天下,九死一生。我虽无能,却也不愿背祖忘宗。可今日之势,如巨石压卵,我不开城,百姓何辜?”
我沉默片刻,道:“你做得对。保全一城生灵,胜过虚名百世。”
他身子一松,几乎瘫坐。
“即日起,你不得离府,待朝廷发落。但我不囚你,不辱你,饮食如常。”
他哽咽点头。
我转身走出帅府,尹大目已在门外候命。
“清点户籍,开仓放粮,三日内完成。凡愿归农者,发还田契;愿从军者,编入辅营。城中豪族,一一登记,日后论功授赏。”
“是。”
“另,命工兵营立即检修装甲车履带,补充燃料。火箭炮弹仅余四发,不得轻用。三日后,全军北进。”
他领命而去。
当夜,我宿于帅府后堂。烛火摇曳,案上摊着中原地图。许昌已定,红线自南向北,直抵洛阳南郊。司马懿若守,必据险而据;若退,则中原无险可守。
我正凝视地图,李铮匆匆入内。
“刚接到细作急报:洛阳城内已有流言,称蜀军有‘铁车飞炮’,所过之处,城门自裂。曹叡连召三日朝会,未决战守之策。司马懿已调虎豹骑一部入城,另遣使往并州请兵。”
我点头,未语。
“要不要再投一批传单?就说许昌未战而降,百姓得安。”
“不必。”我合上地图,“传令各部,休整一日,三日后辰时,准时开拔。前锋带工兵,沿途修桥补道,确保装甲车通行无阻。”
“是。”
他欲退,我又唤住。
“告诉尹大目,明日亲自带人巡视四门,若有妄言抵抗者,当场收押。许昌刚定,最怕生乱。”
“明白。”
烛火渐暗,我起身推开窗。夜风入室,吹散案前纸页。远处街巷已渐安宁,偶有犬吠,旋即归静。
这一夜,许昌无事。
三日后清晨,中军号角长鸣。五辆装甲车列于南门外,引擎轰响,履带碾过新铺的夯土。前锋骑兵举旗在前,步兵列队随后,旌旗连绵三里。
我策马立于城门下,回望这座未曾流血的城池。百姓立于道旁,有人捧着粗粮饼递来,我接过,点头致意。
“北进!”我扬鞭指向北方。
大军开动,烟尘腾起于官道尽头。
两日后,前锋报:洛阳南原已发现魏军营垒三座,皆空无一人,灶火余温尚存,似刚撤离不久。另,沿途村落多插白旗,有老者跪于道中,捧户籍册相迎。
我下令暂缓行军,扎营于洛水南岸。
帐中,李铮展开最新地图。
“洛阳城高池深,司马懿必已在城内布防。我们若强攻,即便有装甲车,也难速克。”
我盯着地图良久,指尖落在洛阳南门。
“他不敢出城野战,只能守。我们不急。”
“可弹药……”
“我知道。”我打断,“所以不能打消耗。我们要让他自己动摇。”
帐外忽有喧哗。
一名传令兵疾步入内,双手呈上一卷竹简。
“急报!许昌尹大目密信:夏侯楙昨夜欲焚府中兵符印信,被亲兵拦下。现已被软禁于后院,未再反抗。”
我展开竹简,看完,缓缓收起。
“派人去告诉他,只要不再生事,等朝廷诏令下来,或贬或赦,自有公断。”
传令兵领命而出。
我起身走到帐口,望向北方。洛阳方向烟尘不起,城垣隐没于暮色之中。
远处洛水缓缓流淌,映着残阳血色。
一骑斥候自北疾驰而来,马蹄翻飞,直冲大营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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