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洛阳城外的焦土仍在散发余温。我盯着通讯器上最后一行字——“查账簿”——指尖压着回信键,却没再敲下第二个指令。
桐油失踪不是意外。公输墨死了。
他是火器监里唯一能凭手感校准膛线的人,不识图纸,却比谁都懂金属在高温下的呼吸。昨夜他还派人送来一块试压铜片,说新弹壳撑得住三百二十个大气压。如今他人倒在库房窗下,三支短箭钉进胸口,箭簇泛着暗青,像是浸过井底淤泥。
我掀开他衣襟,指腹擦过伤口边缘。一股极淡的苦味钻入鼻腔,不像寻常药毒。系统扫描结果瞬间跳出:【剧毒物质锁定:氰化钾衍生物,来源非中原制法】。
这不是江湖手段,是魏国细作的杀法。
窗外铁栅完整,门闩从内插死,守夜兵称一夜无异动。可红外记录分明显示,子时一刻,一道人影翻过西墙,蹲身如狸,落地无声。他穿的是工匠粗布袍,袖口却露出半截窄袖皮套——那是马钧为防烫伤特制的护具,仅配发给火器监核心匠人。
我将碎纸片贴在灯下。上面残留半行字:“耐压极限……三百二十……”后面被血污糊住,只剩一个撕裂的角。
穿甲弹最后一步卡在这里。少了这组数据,新炮弹打出去,炸的可能是自己的炮管。
天刚亮,朝堂已乱成一片。
太常卿拄着拐杖站出来,白须抖得厉害:“武侯连烧带封,百姓惶恐,如今匠人横死,莫非真是触怒天地?老臣请旨,即刻停办火器监,以安天心。”
几名文官跟着附和,说什么“奇技淫巧害人性命”,“不如归还旧制弓弩”。
我没等他说完。
抬手一摔,茶盏砸在青砖上,瓷片飞溅到他鞋面。满殿骤然寂静。
我跨前一步,目光扫过那些低垂的脸:“公输墨是被魏国毒箭射杀,图纸被盗。你们不追凶,反倒怪起火器来了?”
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整个大殿。
“三日内破案者,赏千金。”我顿了顿,“逾期不破,我不找别人——就从你们府上开始查。每家每户,每一口锅、每一张床,我都亲自翻。”
太常卿脸色发灰,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开口。
退朝后,我直奔火器监。
库房内外已加派巡查,但我知道,真正的贼不会白天来。他们会等夜深人静,等守卫换岗的空档,等风把巡逻的脚步声吹散。
傍晚时分,我下令撤去明哨。
只留两名便衣士兵,扮作醉酒工匠,在门口划拳喝酒,嗓门吵得整条街都能听见。其他人全部撤离,连灯火都熄了大半。
我自己上了西侧钟楼。
这里原是报时之所,如今荒废多年,木梯吱呀作响。我靠在梁柱后,打开战术目镜的热成像模式。屏幕一片幽蓝,院中温度分布清晰可见:屋檐冷,地表微暖,墙根有几处动物活动的红点。
子时将至。
风从北面吹来,带着城河的湿气。钟楼檐角的铜铃轻晃了一下。
就在这时,屏幕右下方出现一道轮廓。灰影贴着墙根移动,身形矮小,步伐极稳。他避开了所有石板反光处,专走阴影,右手始终按在腰侧,像是藏着什么。
到了库房后窗,他停下,从怀中掏出一根细铁条,轻轻拨动窗闩。动作熟练,显然来过不止一次。
我屏住呼吸。
他推开窗,翻身而入。不到半盏茶工夫,又退出来,手中多了一个布包。他没走正门,而是绕到南墙,踩着堆放的炭筐攀上墙头。
就在他跃下的一瞬,我按下通讯钮:“姜维。”
“在。”声音立刻回应。
“盯住他,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得手。”
“明白。”
我收起目镜,从袖中抽出m1911,检查弹匣后重新插回暗套。寒铁贴着手臂,让我清醒。
那人影消失在巷尾,脚步轻快,像是得手后的松懈。但我看得清楚,他左脚微跛,走路时重心偏右——这是长期使用小型弩机留下的习惯,右肩承力过多所致。
魏国军械营的标准训练伤。
姜维的人已经跟上去,两人一组,间隔三十步,交替掩护。他们不会动手,至少现在不会。我要的不是抓人,是顺藤摸瓜。
回到火器监院内,我叫来马钧的徒弟小娥。她才十六岁,脸还没长开,却已能在熔炉前站一整天。
“你师父昨晚可曾提过图纸备份?”我问。
她摇头:“公输师傅只说今日要测最后一轮压力,若成,便可交您定型。”
“他有没有怀疑谁?”
她犹豫片刻:“前日库房少了一小瓶冷却液,他查了账,说是记错了。可后来……他夜里总在工坊多待半个时辰,说要重算数据。”
冷却液丢失?我心头一沉。
这不是第一次失物。先是桐油,再是冷却剂,如今是人命。他们一步步蚕食我们的根基,等我们自己崩塌。
我让她回去休息,转身走进库房。
桌上摊着公输墨最后画的草图,笔迹潦草,但关键尺寸都标得精准。我在“膛压测试区”发现一处修改痕迹——原本写的是“三百二十”,后来涂改成“三百一十”。
为什么改?
是他发现了错误?还是有人逼他改?
我伸手抚过纸面,忽然察觉不对。那涂改处的墨迹太新,与周围泛黄的纸色格格不入。我凑近灯下,用指甲轻轻刮了刮。
墨层下面,透出一点红痕。
是朱砂。
真正的原始数据是三百二十,被人用新墨盖住,试图误导后续生产。若按三百一十投产,炮管必炸。
这不是窃密,是毁基。
我立即下令封锁火器监所有出口,任何人不得携带纸张离场。同时调出过去十日进出登记簿,重点排查夜间加班人员名单。
就在这时,姜维传来消息:“目标进入南市一间民宅,未再外出。屋主登记为退役工匠,实则十年前已被魏军俘虏,去年才‘逃回’。”
果然是条老蛇。
我站在钟楼顶层,望着南市方向。夜风穿过廊柱,吹得衣袍猎猎作响。远处更鼓敲过两响,整座洛阳城陷入沉睡。
唯有火器监这一角,灯火未熄。
我取出一张空白图纸,提笔写下几行字,密封入匣,交给亲兵:“送去工部马钧,务必亲手交到他本人手中。若遇阻拦,不必通报,直接破门。”
亲兵领命而去。
我重新戴上目镜,切换至红外追踪模式,连接姜维的终端信号。屏幕上,那个灰影仍停留在民宅二楼,未有移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三更天,民宅灯灭。
片刻后,那道身影再度出现,这次背着一个长条木箱,从后门溜出,直往城西而去。
我站起身,握紧袖中枪柄。
“动手。”我低声下令,“围而不捕,等他接头。”
信号灯接连闪起绿光,十二名精锐已就位。
那人越走越快,似乎察觉到什么。他在巷口停了一下,左右张望,然后突然拐进一条死胡同。
我眉头一皱。
不对劲。
死胡同尽头是一堵高墙,根本无法通行。他进去做什么?
我加快脚步,带队逼近。
刚转进巷口,就看见他在墙根蹲下,从箱中取出一卷图纸,点燃火折子。
火焰腾起的瞬间,我冲了上去。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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