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收回手指,随意地在身前的空中,一划。
“嗤啦——”
一声轻微得仿佛布帛撕裂的声响。
他身前的空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撕开了一道漆黑的裂缝。
那裂缝不过一人高,边缘处的光线被诡异地扭曲着,内里是深不见底的,纯粹的黑暗,仿佛连接着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没有狂风倒卷,没有能量四溢。
它就那么安静地,悬浮在那里。
“去吧。”
陈玄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炒豆儿张着嘴,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这……这是什么?
墙上开了个门?
墙角下的瑞珠,看着那道通往未知的门户,再看着那个给了她新生,给了她希望的青衣道人,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陈玄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砰!
砰!
砰!
每一声,都砸在坚硬的青石板上,也砸在院中每一个人的心上。
三个头磕完,她缓缓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待了数月的小院,看了一眼院中错愕的众人,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随即转身,一步踏入了那道漆黑的裂缝之中。
身影消失的瞬间,那道裂缝也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无声息地,弥合了。
院子里,恢复了原样。
阳光依旧温暖,桂花树的影子,还在地上轻轻摇晃。
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可地上那块被瑞珠额头磕破,渗出血迹的青石板,却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不是梦。
林黛玉心里好奇得像是有猫在抓。
师兄到底还背着自己,做了多少事情?
秦可卿没死,被他送去修行了。
瑞珠,也被他随手就送去了不知名的远方。
这种撕裂空间,挪移活人的手段,闻所未闻。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她悄悄瞥了一眼陈玄,看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便知道,就算问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师兄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她索性放下书,目光转向了还跪在地上的另一个女人。
一个送走了,这还有一个呢。
妙玉还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陈玄清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贫道出身洞玄观,师承云履真人。”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妙玉的耳中。
“你若入我门下,便是洞玄观三代大弟子。”
这......这是答应收下自己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妙玉有些不敢相信。
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她抬起头,挺直背脊,对着陈玄,再次郑重地,深深地,叩首下去。
“弟子妙玉,拜见师父!”
这一声“师父”,喊得她泪流满面。
从今往后,她不再是那个无根的浮萍,不再是那个见不得光的杀手“梅影”。
她是洞玄观三代大弟子,妙玉。
“哼。”
一声极不情愿的冷哼,打破了这庄重的气氛。
炒豆儿撅着嘴,满脸都写着“我不高兴”,但还是认命地跑进了屋里。
事已至此,仙师都发话了,林姑娘也认了,她一个丫鬟再反对,就是自讨没趣。
片刻后,她端着一个托盘,气鼓鼓地走了出来。
托盘上,放着一个刚沏好的,还冒着袅袅热气的青瓷茶盏。
她将托盘重重往石桌上一放,对着妙玉,没好气地说道。
“喏!拜师茶!”
妙玉闻言,恭敬地起身,走到石桌前。
她先是对着炒豆儿,微微颔首,轻声道了一句。
“多谢。”
而后,她才双手捧起那杯滚烫的茶,转身,重新跪倒在陈玄面前,将茶盏高高举过头顶。
“请师父用茶。”
......
拜师结束,妙玉回了栊翠庵。
登仙阁二楼。
炒豆儿给陈玄续上了新茶。
她偷眼瞄着在看书的陈玄。
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
“仙师,您……您怎么真收她了?”
陈玄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为何不收?”
“她……她可是刺客!是坏人!”
炒豆儿道。
陈玄笑了笑,摇了摇头。
“收徒,不看好人坏人,只看资质缘法。”
“她资质不错,与我在扬州、姑苏有数面之缘,如今又在京城相遇,缘分不浅。”
“她肯拜我为师,我对她亦无恶感,为何不收?”
炒豆儿被堵得哑口无言。
仙师说的好像都对。
可……可她就是不喜欢这个女人。
“可是……”
她“可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不能说,因为自己不喜欢,就不让仙师收徒吧。
小丫头泄了气,认命般地在陈玄对面坐下,一头趴在了冰凉的木桌上,像一只斗败了的小公鸡。
陈玄失笑。
他放下茶杯。
“方才瑞珠拜师,你为何不拜?”
趴在桌上的炒豆儿,闻言闷闷地抬起头。
“我是仙师的丫鬟呀。”
“我若是拜了师,像林姑娘似的,整日里打坐修炼,谁来伺候仙师?”
陈玄看着她,心里微微一叹。
这傻丫头,心思全放在自己身上,却从不为自己想想。
这么大的机缘摆在眼前,也不知道抓住了。
他忽然问道。
“你可知,我今年多大岁数了?”
炒豆儿懵了一下,不明白仙师为何突然问这个。
她抬起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陈玄的脸。
那张脸,俊逸出尘,皮肤光洁得看不见一丝瑕疵,眉眼清隽,除了那双深邃得望不见底的眸子,怎么看都只是个年轻的道士。
“二十?”
她试探着问。
陈玄摇了摇头。
“小了。”
“二十二?”
陈玄还是摇头。
他看着炒豆儿那双写满好奇的眼睛,缓缓开口。
“我的年纪,若是按凡人的算法,做的爷爷,都绰绰有余了。”
他自然不会说,这是算上了他在蓬莱仙岛的漫长岁月。
“啊?”
炒豆儿的小嘴,又张成了“o”型。
爷爷?
仙师成老神仙了?
可她很快又反应过来。
仙师是神仙啊。
神仙活得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她的小脸,又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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