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微谷的晨雾还未散尽,像一层轻薄的白纱裹着溪谷,沾在柳树枝条上凝成细小的露珠,风一吹便簌簌落下,砸在溪面上溅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溪水泛着淡青色的光,水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偶尔有几尾银鳞小鱼游过,尾鳍扫过石子,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溪边已热闹起来,卫蓝站在青石上,指尖凝着三缕水箭 —— 水箭呈透明状,边缘泛着淡淡的蓝光,却带着几分刚硬的力道,每次他抬手操控,水箭都会直直刺向对岸的树干,水花溅得满树都是,连树皮都被浸得发暗。
忽觉背后有股暖意轻轻袭来,不像晨雾的凉,倒像晒过太阳的棉絮,软乎乎地裹住他的肩膀。紧接着,赵玉儿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像清泉流过石涧般清脆:“三哥,你这水龙旋太刚了,试试让水流顺着风势走?你看溪谷的风是斜着吹的,从东往西,带着点往上的劲儿。”
卫蓝顺着精神网的指引转头,见赵玉儿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淡紫色的裙摆沾着细碎的雾珠,像撒了层银粉。
她右手自然垂着,指尖缠着几缕肉眼难辨的风丝,风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偶尔拂过飘落的柳叶,带着叶子打了个旋儿。原来她早用精神网捕捉到溪谷的气流规律,连风每一刻的转向、力度都摸得一清二楚,此刻正悄悄把这些感知传递给卫蓝,像递给他一张无形的 “风图”。
“我试试。” 卫蓝会意,指尖微微放松,原本绷得笔直的水箭瞬间收了锋芒,水流变得柔和起来,顺着精神网感知到的风势缓缓盘旋。
起初水箭还有些不稳,偶尔偏离方向,赵玉儿便轻轻调整精神网的指引,让风丝托着水流往上提 —— 不过片刻,三缕水箭便缠在一起,形成一道半丈高的水龙卷。透明的水龙卷裹着飘落的柳叶,在半空盘旋成一个翠绿的圆环,圆环随着风势轻轻转动,连阳光透过晨雾洒进来的光斑都被裹在里面,泛着淡淡的金绿色。
“成了!” 赵玉儿忍不住拍手笑起来,笑声像银铃般清脆,在晨雾中传得很远。她的精神网与水龙卷的气流共振,泛着淡紫色的细碎光点,像落在水流上的星子,“你看,借力比硬拼省力多了,水流本就软,顺着风的劲儿,反而能聚起更大的力。”
卫蓝看着她眼底闪烁的光,像盛着晨雾中的朝阳,突然想起古籍里共工与祝融的传说 —— 共工是水神,掌天下水流,向来以刚猛着称,可此刻在赵玉儿的指引下,他竟让水流有了风的柔和。
他指尖轻轻动了动,水龙卷缓缓散开,化作细密的雨丝落在溪面上,激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原来他身为共工转世,天生对水有着旁人没有的亲和力,之前总想着把雷力融进水里,可雷力太烈,每次尝试都让水箭炸开,没想到今日借了风势,倒先琢磨出了水龙卷的门道。
不远处的药田边,热闹劲儿丝毫不输溪边。药田种着成片的紫苏和薄荷,叶子上沾着晨露,泛着清新的绿意。
明真蹲在田埂上,手里举着一张刚画好的符纸,兴冲冲地向灵光和尚献宝:“大哥你看!我把你昨天给我的佛光掺进符水里了,你瞧这符纸,不仅能炸邪祟,还能安神呢!” 他手里的符纸是淡黄色的,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符文边缘泛着淡淡的绿光,像裹了层薄纱。说着,他就要把符纸往自己脑门上贴,想试试效果。
“阿弥陀佛,贴脑门上是要当木鱼敲吗?” 灵光和尚笑着伸出手,轻轻按住明真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老和尚的手带着佛光的暖意,指尖轻轻扫过符纸,原本淡淡的绿光瞬间亮了三分,符文的线条也变得清晰起来,“这符纸底子不错,就是少了层‘金光咒’,再加一道,对付农古达的尸毒牙更有效。”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支小巧的朱砂笔,递给明真,指尖在符纸上虚画了一遍 “金光咒” 的纹路,动作缓慢而柔和。
明真眼睛一亮,立刻接过朱砂笔,趴在旁边的青石板上跟着画。他学得认真,可手腕总有些不稳,“金” 字的撇画拉得太长,差点画出符纸边缘,“光” 字的竖弯钩又拐得太急,像个小钩子。
灵光和尚坐在一旁,看着他歪歪扭扭的笔迹,忍不住念了声 “善哉”,语气里满是笑意,胸前的佛珠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泛着淡淡的金光。
晒谷场的动静最大,连晨雾都被搅得晃动起来。晒谷场铺着一层金黄的谷粒,晨雾中的谷粒泛着温润的光泽,像撒了层碎金子。
羿羽站在谷场中央,手里握着半成品射日弓,赤金色的箭芒刚在弓上凝聚成型,还没来得及射出,就被一阵 “咚咚” 的脚步声打断 —— 阿佩佩抱着个竹筐跑过来,竹筐晃悠着,里面的赤阳果红彤彤的,像一颗颗小太阳,还有个缠着白色绷带的稻草人,草人身上还沾着几根干草屑。
“羿羽哥哥,你射这个!” 阿佩佩把竹筐放在地上,伸手把稻草人扶起来,立在十丈外的谷场边缘。
她扎着两条麻花辫,辫子随着动作甩来甩去,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晨露,“我娘说,练箭要先学会瞄准活物,这个稻草人会动哦!” 她说着,偷偷把右手背在身后,手指勾着稻草人背后的麻绳,轻轻一扯,稻草人就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幅度不大,却像个慢腾腾的小怪物。
羿羽无奈地笑了笑,眼底的冷意被暖意取代。他抬手搭箭上弦,赤金色的箭芒在弓上微微颤动,随着他的呼吸调整角度。
“咻” 的一声,箭芒离弦,却没射中稻草人,而是擦着草人耳朵飞过,精准地钉在它背后的老槐树干上 —— 箭芒入木半寸,震得槐树叶簌簌落下,刚好盖在稻草人的头顶。
阿佩佩 “哎呀” 一声,跺了跺脚,脸颊瞬间泛红,像熟透的赤阳果:“你故意的!明明能射中,就是不射!” 她嘴上抱怨着,手却悄悄从背后拿出来,藏在身后的麻绳还露着一小截。
“草人没要害,不值得射。” 羿羽收回弓,指尖轻轻摩挲着弓身的纹路。话音刚落,就见阿佩佩从竹筐里掏出个绣着太阳鸟的箭囊,递到他面前。箭囊是粉白相间的布料,上面绣着一只歪歪扭扭的太阳鸟,鸟的翅膀一边高一边低,针脚也有些参差不齐,却看得出来绣得很认真,连鸟的眼睛都用红线绣了个小小的圆点。
“这个给你,我绣了三天呢,比你那个破布袋子好看多了!” 她说着,把箭囊往羿羽手里塞,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
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飞快地缩回手。羿羽的耳尖瞬间泛红,握着箭囊的手指微微收紧;阿佩佩则低下头,辫子垂在胸前,遮住了泛红的脸颊,连耳朵都红得像赤阳果。
恰好卫蓝和赵玉儿顺着溪边走来,看到这一幕,赵玉儿忍不住用精神网偷偷对卫蓝说:“你看阿佩佩的耳朵,红得跟筐里的赤阳果一模一样,比之前你水龙卷里的柳叶还艳呢。” 她的精神网带着笑意,像挠了卫蓝手心一下。
卫蓝轻咳一声,故意提高声音喊明真:“二哥!你新画的符纸借我几张,我试试能不能把符力融进水龙卷里,说不定能对付行尸的黑气!” 他说着,还拉了拉赵玉儿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调侃,眼底却藏着一丝笑意 —— 百微谷的晨雾虽未散,可这暖融融的热闹劲儿,倒比落乌石的阳气更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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