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晚在小卖部把嚼舌根的军属怼得哑口无言，家属院安生了好几天，连空气都透着股子清净劲儿。这天早饭桌上，苏婉端着刚蒸好的白面馒头，往林月碗里夹了块酱萝卜，一边催着陆骁快吃，一边念叨：“你们俩可得上点心，怀娃不是光吃好就行，得跟娃多互动！我听隔壁张婶说，她闺女怀娃时天天唱歌，生出来的小子嗓门亮，还特爱笑！你们没事也哼两句，不用唱多好听，娃能听见就行！”
林晚咬着馒头笑：“妈说得对，回头我找本老版的儿歌本，跟着学学，给咱们俩小的做胎教。”
坐在对面的陆骁眼睛“唰”地亮了，扒拉馒头的手都顿了顿——他可是空军副团，天上开飞机说一不二，要是能给自家娃唱摇篮曲，那得多酷！等林月吃完午饭去午睡，他揣了个搪瓷缸子，偷偷溜回自家院子，翻出那台老旧的收音机，拧来拧去调到播儿歌的频道，专门等着听《摇篮曲》。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收音机里的女声软乎乎的，跟似的。陆骁跟着小声哼，可他常年在部队喊口令，嗓门又粗又亮，一开口就跑调——“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遮哪儿呢？”调子飘得没边，一会儿高得像拉警报，一会儿低得像闷雷，跟他平时指挥训练时的“一二一”压根不是一个路子。
他怕吵着屋里睡觉的林月，躲在院角那棵老梧桐树下，背对着房门，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笨拙地打着拍子，脑袋还跟着晃，活像个偷学唱歌的小学生。唱到“小宝宝，快长大，为祖国立大功啊”时，直接把摇篮曲唱成了军歌的调调，自己还挺得意，跟着收音机摇头晃脑地“嗨唱”，搪瓷缸子里的凉白开都晃出来了几滴。
屋里的林月早就醒了，刚想起来喝口水，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奇怪的歌声，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差点没把她逗笑。她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扒着门框往外看，就见陆骁背对着她，军绿t恤的后领都汗湿了，还在那儿“自我陶醉”，忍不住喊了一嗓子：“陆副团，你这唱的是啥呀？是《摇篮曲》还是《打靶归来》改编版？我听着都想敬礼了！”
陆骁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搪瓷缸子扔地上，回头见是林月，耳根子瞬间红透，跟抹了红墨水似的，挠着头嘿嘿笑：“这不是妈说要给娃唱歌嘛，我想学着唱《摇篮曲》，结果……没学会，跑调了。”他说着，还不好意思地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平时在部队指挥士兵时的威风劲儿，这会儿全没了，活像个做错事等着挨训的新兵蛋子。
林月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坐在石凳上，忍着笑说：“你别用喊口令的劲儿唱啊！温柔点，跟哄小孩似的，声音放软！”她清了清嗓子，轻声唱起来：“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声音软软的，跟春风吹过似的。
陆骁跟着学，一开始还是忍不住拔高嗓门，林月笑着拍他的胳膊：“轻点！你想把娃吓着啊？他现在还小，经不起你这么‘吼’！”他赶紧放低声音，跟着林月的调子慢慢哼，虽然还是偶尔跑调，把“窗棂”唱成“窗铃”，但比刚才好多了。
两人坐在院角，一个教一个学，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刚好陆霆送林晚从外面回来，远远就听见这“魔性”的歌声，拉着林晚站在院门口笑：“你看陆骁这嗓子，不去唱军歌可惜了，愣是把摇篮曲唱成了冲锋号！”
林晚笑着点头：“人家这是父爱爆棚，你也学学，以后给咱们俩小的唱。”
陆霆挑挑眉：“我可不唱这个，我给娃哼军歌，保准他们以后跟我一样，当解放军！”
正说着，院子里的陆骁突然唱对了一句，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拉着林月的手说：“你听你听！我刚才唱对了！”林月笑着点头：“对了对了！就是这调调，再来一遍！”
到了晚上，林月靠在陆骁怀里，仰着头说：“你把今天学的摇篮曲再唱给我听听呗？让我跟宝宝都听听。”陆骁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清了清嗓子，小声唱起来：“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铃啊……”虽然最后一句还是把“窗棂”唱成了“窗铃”，但林月笑得眼睛都弯了，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真好听，宝宝肯定喜欢！比收音机里唱的还有味儿！”
陆骁低头，看着她笑盈盈的眼睛，突然就凑了上去。林月能闻到他身上的味儿：有刚训练完的汗味儿，混着他擦脸用的胰子香，还有下午给她剥橘子时沾的橘子皮清苦气，指甲缝里还留着点橘子汁的黄印子，看着特接地气。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嘴唇就贴了上来——林月刚吃了橘子，嘴唇上还留着点酸甜劲儿，他的嘴唇干巴巴的，估计是练歌忘了喝水，一酸一干凑一块儿，比平时任何一次亲都有意思。
他没敢用力，就轻轻贴着，跟碰刚出锅的溏心蛋似的，生怕给碰坏了。连下巴上的胡茬都刻意抬了抬，没蹭到她脸，可呼出来的热气吹在嘴角，痒得她想笑又不敢笑。林月伸手搂他腰，能摸到他腰侧那道旧疤——上次训练时碰的，现在摸起来还硬邦邦的，可他搂在她后背的手却软乎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碎花衬衫，掌心的温度透过薄布传过来，跟晒了一下午太阳的石头似的暖。
耳朵里能听见远处家属院小孩的打闹声，还有苏婉在厨房刷碗的“叮叮当当”声，可最清楚的还是陆骁的心跳，“咚咚咚”的，比他早上跑五公里冲刺时还快，跟在肚子里跟宝宝喊话：“你妈现在归我管，等你出来再跟你抢！”
他慢慢退开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混在一起全是橘子的酸甜气，声音比平时低还带点哑：“刚……刚才没跑调吧？我就想让你俩知道，我在这儿呢，以后有我罩着。”
林月笑着点头，舌尖舔了舔嘴唇，尝到他嘴上残留的橘子酸，甜到心坎儿里：“没跑调！可好听了，宝宝刚才肯定在肚子里跟着晃呢，跟打拍子似的，比你训练时的节奏都准！”
陆骁没说话，又低头亲了上来，这次敢稍微用点劲儿了，轻轻咬了下她下唇，带着点“你夸我我就胆儿肥了”的憨劲儿。他的手轻轻护着她的肚子，跟托着啥稀世珍宝似的，她的手抓着他t恤的衣角，把那洗得发白的布料攥出点褶子。
隔壁屋里，林晚和陆霆躺在沙发上，陆霆还真哼起了军歌，“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调子铿锵有力，林晚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烟草混着皂角的味道，听着隔壁偶尔传来的跑调摇篮曲，嘴角一直带着笑——不管是跑调的摇篮曲，还是硬核的军歌，都是他们对宝宝最真切的爱，糙糙的，却暖得人心尖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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