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后那几天，凯凯每天傍晚都扒着院门缝瞅，小嘴噘得能挂油瓶。林月洗完澡出来，刚擦着头发，就听见这小子“呜呜”哭，赶紧跑过去抱起来：“咋了咋了？谁欺负咱们凯凯了？”
凯凯抽抽搭搭地指着隔壁：“牛牛……牛牛有飞机灯，会亮……我没有……”林月这才明白，是看见邻居家孩子的纸灯眼馋了。她刚想说“明天去供销社买”，院门“吱呀”一声开了，陆骁穿着空军制服回来，肩章上的星星在路灯下亮闪闪的，手里还拎着个军包。
“哟，咱大男子汉咋哭了？”陆骁放下包就过来，伸手把凯凯抱起来，糙手轻轻擦了擦孩子的眼泪，“谁惹你了？跟爸爸说，爸爸帮你收拾他！”等林月把事儿一说，陆骁立马笑了，刮了下凯凯的小鼻子：“多大点事儿！买的哪有爸爸做的好？爸爸给你做个比牛牛还酷的，跟爸爸开的战机一模一样，还能亮灯！”
凯凯一听，眼泪立马收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真的吗？爸爸会做飞机？”“那可不！你爸爸是空军团长，天天跟飞机打交道，做个小灯还不是小菜一碟！”陆骁说得一脸骄傲，逗得林月在旁边笑：“你可别吹大了，做不好看，凯凯该失望了。”
等哄睡凯凯和柔柔，陆骁就翻箱倒柜找材料——从抽屉里翻出硬纸板（还是部队发的文件盒拆的）、彩笔（凯凯画画剩下的，就剩红、蓝、银三种颜色），还有上次修收音机剩下的小电池和灯泡。他坐在桌边，台灯拉得低低的，先拿铅笔在纸板上画图纸，眉头皱着，跟在部队画作战图似的认真。
“你这画的啥？跟个大面包似的！”林月端着杯热水过来，凑过去一看，忍不住笑。陆骁瞪她一眼：“懂啥？这是战机的流线型机身！”他边说边用尺子量，一笔一划改，画好机身画机翼，还在机身上描了个小小的军徽，手指被纸板边缘划了道小口子，渗了点血，他随手抹了抹就继续剪。
剪好机身，他又琢磨着装灯泡，电线太细，他就用牙咬着剥线皮，弄得一嘴铜锈味。林月看不过去，递过把小剪刀：“你慢点，别把牙崩了！”陆骁嘿嘿一笑，趁她不注意，在机翼后面偷偷画了个小小的红爱心——是林月上次绣手套时用的形状，想着给她个小惊喜。
忙到半夜，飞机灯总算做好了：银灰色的机身，红色的军徽，翅膀后面藏着小爱心，一按开关，灯泡“啪”地亮了，暖黄的光从机身里透出来，照得陆骁脸上都亮晶晶的。他拿着灯在手里转了转，得意地跟林月说：“咋样？不比供销社卖的差吧？”
第二天一早，凯凯刚睡醒就看见床头摆着飞机灯，立马蹦起来，举着灯就往院里跑，边跑边喊：“阳阳哥！瑶瑶姐！看我爸爸做的飞机灯！会亮的！”邻居家的牛牛听见了，也跑过来瞅，眼里满是羡慕。林月走过来，摸了摸灯架，硬纸板被陆骁打磨得很光滑，没有毛刺：“你这手艺还真不错，凯凯今天能在院里炫耀一整天。”
陆骁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热气吹得她耳朵痒：“那可不！我还藏了个小惊喜。”他指着机翼后面的小爱心，“专门给你画的，就咱们俩知道。”林月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伸手捶了他一下：“都给儿子做的灯了，还不忘耍小聪明，你可真行！”
晚上，孩子们睡熟后，林月端着温水和毛巾过来，看见陆骁手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银色彩笔印，指缝里还有点红墨水（画军徽蹭的）。她拿起毛巾，蘸了温水，轻轻帮他擦手：“你看你，做个灯把自己弄得跟个小花猫似的，下次记得戴手套。”
陆骁任由她擦着，突然握住她的手，低头就吻了上去，带着点温水的潮气：“今天看你夸我，比在部队受表彰还开心。以前总觉得给你买块花布、买盒雪花膏就是疼你，现在才知道，亲手给你和孩子做点啥，心里更踏实。”他慢慢将她压在枕头上，掌心贴着她的腰，动作轻得很，跟刚才剪纸板时的力道完全不一样，“你要是喜欢，以后我给你做个更大的，挂在客厅当装饰。”
林月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能闻到他手上淡淡的彩笔清香，心里暖得发烫。原来最好的浪漫，从来不是啥贵重礼物，就是他愿意花一晚上时间，为你和孩子琢磨一件小事，把心意藏在每一个小细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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