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细说。”袁熙拉着郭嘉同行。
楼云牵了一匹白马过来,向赵央施礼。“夫人,请上马。”
赵央接过缰绳,看了楼云一眼。“你就是白山来的楼云?”
“正是。”
“汉话说得不错。”赵央抬腿踩住马镫,抓住马鞍,轻身一纵,便上了马。她轻轻拽了拽马缰。“你也上马吧,我们说说话。”
“喏。”楼云乖巧的上了马,与赵央同行,只是马头落后赵央半个马身。
她只是胡姬,赵央却是妾,两人身份还是有区别的。
赵央很满意。“你到君侯身边不久,礼仪倒是学得周全。”
“入乡随俗,寄人篱下,不得不如此。”
赵央淡淡地说道:“圣人设礼,自有用意,你倒不必说得如此委屈。”
“还请夫人指教。”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礼便是人与人相处的规矩。草原上地广人稀,可能几十里、上百里都遇不到一个人,可以自由自在,想干什么都无谓。入了塞,到处都是人,如果这时候还像草原上一样,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血溅五步,你觉得合适吗?”
楼云没吭声,只是抬头看了看赵央的侧脸,又看看赵央腰间的剑,眼中难得地露出敬畏之色。
“夫人教训的是。”
袁熙和郭嘉并骑而行,虽然没听到赵央和楼云说什么,却在转身之际看到了楼云对赵央的态度变化,不由得暗自称奇。
这赵央有点手段。
楼云是胡人,虽然看起来温顺如狐,性子其实是有些野的。她从来没和甄宓发生正面冲突,但袁熙清楚,她心里不服甄宓。如果不是受限于胡人的身份,她甚至想和甄宓争一争。
看到赵央才一会儿,她就服软了,可见赵央的手段比甄宓高上不少。
赵央腰间的剑可能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胡人畏威而不怀德,武力威慑非常重要。
只是他现在没心情关注那些,他最想了解郭嘉是如何做出判断的。
郭嘉也没瞒着,直言不讳的说,袁绍不会用人,高干就不是坐镇一方的人才。平时没事看不出来,一旦上阵交锋,立刻会现原形。
这样的人,在这十年间见得太多了,而且大多没有好的结果。
但是高干身份特殊,他的母亲是袁成的嫡女,血统比袁绍还纯正,袁绍不会让高干继续丢脸,更不能让他送死,只能给他安排一个轻松的大州,继续去封疆大吏。
高干不能用,谁能救急?
没有,一个也没有,只有袁熙。
一是袁熙有能力。他手下有幽州精骑,正适合对付西凉铁骑。
二是袁熙不争功,只会是袁尚的助力,不会成为袁尚的威胁,之前在辽东的表现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这件事看似神奇,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袁熙承认郭嘉说得有理,却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你有没有想过大将军亲征?”
郭嘉摇摇头,嘴角带笑。“大将军今年五十有八,从初平元年起算,征战十年,唯一一次亲冒锋镝是在界桥。除此之外,他都是以强凌弱,从不弄险。在确定凉州人不堪一击之前,他是不会亲自上阵的。”
袁熙转头打量着郭嘉,心里很不高兴,脸色也不太好看。
郭嘉当着他的面这么说袁绍,实在太过分了。
郭嘉不慌不忙,也转头打量着郭嘉。“君侯,这段时间与赵子龙共居止,骑战练得怎么样?”
“还行吧。”袁熙耸了耸肩。“应该不会摔下去,但是你让我和马超比武,估计撑不过一合。”
他已经收到河东的战报,知道了张飞为了拖延时间,等待增援,和马超在阵前大战百余合的事。这段时间虽然进步不小,但他还没狂妄到以为自己能像张飞一样,与马超一对一决斗。
“君侯不必与马超比武。君侯只要出现在河东,马超就只能放弃与刘备的对峙,退守蒲坂,然后求和。”
袁熙一惊,郭嘉又开始预言形势了,还是那么语出惊人。
“何以见得?”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君侯欲知形势,当先知敌我所能与所求。在君侯看来,马超有何求?”
袁熙想了一会儿。“割据关中?”
郭嘉摇摇头。“经过董卓之乱,关中早已破坏不堪,割据关中有何意义?君侯别忘了,马超的父亲马腾已经在鄄城,他如果非要和大将军为敌,只会导致马腾被杀,从此背上不孝之名。”
袁熙觉得有理,刚想点头赞同,郭嘉又道:“就算凉州人性同羌胡,不在乎忠孝节义,马超可以看着马腾去死,他也无法割据关中。这一点,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袁熙大奇。“为何?”
“因为韩遂。马超有勇,韩遂有谋,两人虽是同盟,却谁也不信任谁。”郭嘉顿了顿,无声地笑了。“在某种程度上,凉州人和乌桓人、鲜卑人很相似,谁都无法真正的相信别人。言必信,行必果,看似简单,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呢?就算是大将军也做不到。”
袁熙咂了咂嘴,心道你说事就说事,别总扯着我那老父亲。
郭嘉尴尬地笑笑。“君侯,你说嫌我出言不逊,实在是人无信不立。违背诺言看似一时得计,其实后患无穷。大将军之所落得众叛亲离,人心不附,包括眼下韩遂、马超不肯轻易言降,都和他当初杀韩文节脱不清干系。”
袁熙眨眨眼睛,犹豫着要不要将真实情况告诉郭嘉。
袁绍的军令里提到了马腾、韩遂分别请降的事,但这是机密,他不能随便说,所以也没有告诉郭嘉。
眼下幽州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他自己,只有赵云。
郭嘉精明如鬼神,又明确了只会忠诚于曹冲,这让他不得不对郭嘉有所提防。万一郭嘉将消息透露出去,影响关中形势,坏了大将军的事,可就不好了。
“韩遂、马超互相提防,无法信任彼此。在确定实力悬殊,无法取胜的情况下,他们唯一能采取的办法就是出卖对方,换取自己的利益。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很可能已经分别请降,只是所求不同。马超想要的,是保留兵权,以便为大将军效劳,立功封侯。韩遂野心更大,他不仅想保留兵权,更想保留对关中以及凉州的控制权,如窦融故事……”
袁熙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像看鬼一样看着郭嘉。
这也能猜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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